“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什么人绑走了曹将军,目的何在?那个宅子两年没出事了,现在却出事了,谁泄露的消息?绑走了一个曹将军,我可以再派一个张将军,一个王将军,但要得到准确消息,我必须派一个人过去调查清楚。”
萧岁寒眼神慵懒般地看了儿子一眼,“邈儿,尽管我相信那些密探,但不能把所有指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有时候他们也会懈怠,是时候派人去敲打敲打他们了。”
萧云邈绝顶聪明,都不用猜,父亲给他找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大活,去边塞吹吹风沙也不错。其实,他真想去朔北见见世面,总待在城里养尊处优,就像那些铁甲军似的,都没了斗志,钢铁般的军人成了豆腐渣。
“父王,那等我这一两天把毒酒案子结了就动身。”
萧云邈夸张地努努嘴唇,暗暗为自己能在父王说出前猜中父王心之所想而得意和骄傲。
“够聪明!”
父亲自肺腑的夸赞,令萧云邈心潮澎湃,他能为父亲分忧而感到自豪和快乐,能为自己有用武之地而感到开心和兴奋。
萧云邈不置可否地冲着父亲优雅地一笑,算是回应了。
“邈儿,那你好好想想,带多少兵马,都需要什么人陪同,等你哥哥晚上回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嗯。”
。。。。。。
边境线北三十里屯,野狼峰下,大契国莫昆昦军营。
举目四望,在山脚下的一片绿洲之上,但见一座座军营苫布大帐如同一座座沙丘变得渐高渐密,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一直铺陈到遥远天际。
夕阳余晖倾洒而下,将遍野的黄沙晕染得色彩明艳。玫瑰色与金黄色交织在一起的灿烂光辉,覆在中军帐篷雕饰华丽的栏杆上,如同涂就了一层琥珀琉璃,流光溢彩。
阵阵狂风吹过,掀起漫天沙雨。
绿洲之外,景象愈荒芜,零零落落的枯树半掩半露于无边黄沙之中,虬枝横斜,龙蟠虬结,状似泛白枯骨,显得狰狞可怖,令人遍体生寒。
绿洲边缘,散落着一些牛羊,它们正在低头啃食着沙缝间生长出的青草。土壤贫瘠,无法为那几头悲惨的黑牛提供足够的青草,个个瘦骨如柴,羸弱不堪,一派极度赤贫、萧瑟的景象。
然而,在一个破垛残垣处,弓箭手正在进行黄昏战训练,随着“搭箭,拉弓,放!”
的号令,十余支利箭朝人形稻草箭靶飞去,箭声飕飕,仿若鸦群振翅。
开始有营火炊烟袅袅,如同弯曲的手指,朝着一个方向向天空飘散。
偶尔有一队队巡防兵士在帐篷间大步巡逻。
中军营帐是一个宽阔平坦圆形房间,空间不算太大,布置却极其典雅。四壁挂着各种图案的橘黄色毛毯,装饰着一些镂琢精美的木雕,壁上开了四扇高大窄窗,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据说是按照风水先生的意思开的,有顺风顺水、一统天下之意。
每一个石质火炬托架后都有磨平的铜镜,由此而来,晚上光亮增加了两倍。
房间靠近南侧有一张用巨木板雕刻而成的大桌,长过十二尺,宽约十尺,桌子上堆砌着沙盘,描绘了整个中州大地的面貌,所有的河川、山脉、森林、平原、谷底、城池以及每一个关隘等等,巨细无遗。
显而易见,拥有这张桌子的主人,具有宏图大志,胸怀天下。但这张桌子放在漠北大契军营,味道陡然变馊,说明这张桌子的主人野心勃勃,扩张、侵略、称霸的野心昭然若揭。
房间内,肃穆,庄严,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股诡异气息。
整个房间仅有一张座椅,斑纹虎皮包裹,经过精心设计,位于隆起的高台之上,椅上之人视线正好对着那张大桌子,桌面一切一览无遗。
椅上之人,直生得肩宽体阔,四肢健壮,面容紧绷,皮肤经过烈日长期曝晒、风沙吹打,硬如坚石,冷峻、坚毅、桀骜。
环绕头顶一圈黑色细,宛若王冠的影子,突起的浓眉之下,双眼就像两个深潭,深蓝一如黑夜海洋。络腮胡子覆盖住尖尖下巴和面颊凹陷的颧骨,颧骨则有如危岩,容貌则是一副少年老成而又饱经风霜的样子。
椅上之人,穿了件乳白与银色相间的鹅绒上衣,和棕色粗羊毛长裤,外披滚着黑狐狸皮边的烟色丝披风,风一吹,飘逸灵动如长。
此人便是漠北之王莫昆桑都义子大郎主莫昆昦,统领着漠北一万精兵镇守进入漠北腹地的门户三十里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