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群隋兵一走,陈靖仇和小雪才回到船上。那船家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见陈靖仇和小雪回来,忙迎上前道:“哟,陈公子,你们遛弯回来了?没碰到那伙兵吧?”
陈靖仇道:“没碰上。”
这船家似乎还是一肚子气地道:“没碰到就好。这伙兵大爷,居然要抓孩童!小孩子有什么罪?他们都不肯放过,真是造孽。”
陈靖仇一怔,反问道:“孩童?”
“是啊。”
船家往地上吐了口痰,恨恨地说,“幸好船上没有。若是有,做爹妈的哪里会肯把儿子让他们带走?结果肯定又要添两具死尸。”
隋兵居然在捉小孩,这是什么意思?陈靖仇看了看小雪,小雪的嘴唇却已变得煞白,也许她又想到了月河村那个要吃童女的河妖。这时船家道:“天也不早了,陈公子,你和令妹上船休息吧,明天趁早赶路,省得再惹上那伙狗强盗。”
好在那伙隋兵后来再没过来骚扰。第二天一早,船就开动了,约摸快到中午时,船抵达黑山镇。黑山镇也是这趟水路的尽头,再往北便要坐车了。陈靖仇和小雪下了船,进到镇里。黑山镇是个不小的镇子,比雷夏泽大多了,街上颇为热闹,月河村那种小村子更不能比。小雪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鲜,睁大了眼四处张望。陈靖仇见她老是看个没够,笑道:“小雪,反正也累了,今天就歇一晚吧,明天我们再雇车北上。”
小雪被陈靖仇看破了心思,脸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道:“好。”
他们找了家客栈,先叫了些东西来吃。刚吃了几口,门外忽然出了一个女子的哭天抢地之声:“小宝!把我的小宝还给我!”
接着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叫:“妈!妈!”
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陈靖仇一怔,正好那店小二端菜过来,他叫住了店小二道:“小二哥,外面怎么了?”
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天镇上老有兵丁往来,专门抓十岁以下的男童,有孩子的人家这几日全都连大门都不开。小宝也是淘气,在家里觉得气闷,溜上街来玩,偏生让兵丁看到了。唉,真是造孽。”
陈靖仇忽地想到了昨夜在岸边遇到的那些隋兵,没想到这些隋兵居然在黑山镇也敢这样。他道:“怎么能这么干?难道没王法了?”
“王法?”
店小二“哼”
了一声道,“这些兵大爷就是王法。听说他们是跟着京里一个郡主出来的,专门在四处抓小孩。”
“抓小孩做什么?”
店小二听陈靖仇这般问,看了看四周,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道:“听说,那郡主说,小孩的血能养颜,她抓了小孩去,是杀掉放出血来洗澡用的!”
小雪闻言“啊”
了一声,脸上一下变得煞白。陈靖仇也呆了呆,笑道:“小二哥你也真会说笑话,岂有此理,这不是妖怪吗?”
店小二还待再说,柜台后的老板“哼”
了一声道:“阿土,雇你来是让你说话的不是?客官都等急了。”
店小二闻言不敢再说,连忙装着酒菜前去。陈靖仇心道:原来这些客栈老板都一个模子刻的。扭头见小雪嘴唇都在不住地哆嗦,便笑道:“别信他的,哪有这种事。”
小雪脸又是一红,低声道:“我真怕。”
她又想起了小朔吧。陈靖仇想着,嘴上道:“要是用小孩的血来养颜,岂不成了妖怪,哪有这种事。”
“可是,他们要抓小孩做什么?”
陈靖仇想了想道:“先不要冒失,静观其变。等一会儿,我们跟着他们,找机会把那些小孩子放了。”
现在是在黑山镇上,隋兵到处都是。不管怎么说,在这儿和这些隋兵起冲突,会误了自己的大事。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粗喉咙的声音:“你们两个在拖拉什么,怎么还不走?若是被杨拓将军看到,又要多事了。”
一听“杨拓”
二字,陈靖仇浑身一震。小雪小声道:“陈大哥,怎么了?”
“他方才说的是杨拓吗?”
客栈里人不少,乱哄哄的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小雪道:“好像是。这杨拓……好像听你说起过?”
陈靖仇道:“他就是师父的大仇人!”
师父说过,若是遇到杨拓,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但陈靖仇一听到这名字,心里升起的却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听那军官的意思,杨拓竟然就在附近。这时有个士兵答话道:“高尉官,这女人死缠着不放。”
那高尉官喝道:“误了郡主的大事,你们可担当得起!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难道还怕一个女人?”
一听这话,小雪惊道:“陈大哥,他们要杀人了!”
陈靖仇再也坐不住了。他忽地站了起来,正要出去,却听得“当”
的一声,高尉官只觉腕上一阵剧痛,手中刀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弹,正击中他的手腕。高尉官又惊又怒,喝道:“是什么人?”
从街角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狗官,你纳命来吧!”
听声音,竟是个少女。
居然有人敢当面对付这些隋兵,街上原本在看热闹的人也都吓得纷纷逃散。高尉官定睛看去,只见街角处走出个年轻女子,手上拿着一把小弹弓。高尉官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他心想这小姑娘自己定不敢如此大胆,身后只怕还有人撑腰。哪知这女子喝道:“将孩子放了!不然,我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