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x大到高铁站有直达的公交车,十五分钟就到。诸葛霄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要是他正儿八经地请他们回去该干嘛干嘛,那肯定会更激起他们的看戏心理,索性就让他们跟着,等到时候见了乔亦初,戏也就散了。
他上了公交车,许淼眼疾手快抢了他身边一个座位,神秘兮兮,“哥,我跟你关系最好,透露点呗?”
“乔亦初。”
诸葛霄两眼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淡然吐出一个名字。
许淼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半晌才喃喃道,“这让我叫他嫂子,我实在是有点叫不出口啊……”
诸葛霄终于扭头白他一眼,“我他妈真想剖开你脑子看看是不是左边开水右边面粉!”
许淼肃然起敬,“哥,这就是传说中的骂人不带脏字么?不亏是学霸的人!”
后座上戳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两手扒拉着椅背,“咱嫂子是学霸啊?”
诸葛霄好笑地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学霸。”
许淼觉得作为诸葛霄死党里面唯一一个见过乔亦初真面目的人,自己是很有点言权的。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是得意的神色,“嫂子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代表!”
“年级第一!”
“班长!”
“学生会会长!”
许淼每说出一个头衔,车厢里便出一声“哇”
“我靠!”
“哎哟卧槽!”
,只听得诸葛霄想把自己脸遮起来,假装不认识这群傻逼。
“漂不漂亮?”
终于有人问重点了。
“废话,不漂亮诸葛能看得上么?”
许淼回想了下乔亦初那张冷淡中带点懒洋洋笑意的脸,中肯评价,“很会长。”
“什么叫很会长啊?漂亮就是漂亮呗,别兜圈子!”
许淼摊摊手,“我形容不出来,你们自己看,反正不是一个漂亮可以形容的。”
话说着,车就到站了。诸葛霄手上抱着篮球,肩上单肩挂着背包,三两步跳下了车。许淼招呼着后头看热闹的一群损友,“孙子哎,赶紧他妈的给爷跟上!”
刚到出站口,乔亦初电话就打进来了,说是已经进站了,大概有五分钟就能出来。诸葛霄嗯嗯两句,挂了,心里有点儿紧张,心跳加,砰砰砰跟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似的。他这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上小学那会儿怕考试,铃声打响前他能往厕所跑十七八趟,弄得老师以为他年纪这么小就得了什么难言的病。后来他不上学了,也不怕考试了,胆子肥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很难遇到过这种能让让他想跑厕所的事了。
但现在,诸葛霄的身体诚实地提醒他,该去厕所了。
他扭头往厕所冲,许淼把他拉住了,“二啊你,人出来了你倒钻厕所了,有你这么接人的么?”
诸葛霄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际是看型。接着想起来早上喝了豆浆和青菜小粥,偷偷摸摸龇了牙,左右照了照,满意了,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时候刚好一大波人从出站口涌出来,诸葛霄往后退了退,站在一根柱子旁,他人高,长得也好,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的,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中间,显得特别鹤立鸡群,来回的几个女性车站工作人员冲他看了好几眼。
乔亦初就在这波出站的人群中,相比于其他大包小包的旅客来说,两手空空的他实在是轻松得过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诸葛霄,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胳膊底下夹了颗暗红色的篮球,状态很放松,但两眼却紧紧扫视着出站的人。乔亦初抬高手臂冲他扬了下,挤开人群往他那边走去,站定了,第一句话是,“十一,人真多。”
诸葛霄站直身体,“那你还来。”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实在是有点打情骂俏的暧昧,诸葛霄说完这句话就住了嘴,“走吧,请你吃饭去。”
许淼拍了拍乔亦初的肩,打了个招呼,“嗨。”
诸葛霄一手拎着他耳朵把人揪远了,“嗨你大爷!”
后边跟着的损友集体哑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后面,半晌一个叫李晨的家伙才拉了落后两步的许淼,弱弱问道,“嫂子啊?”
乔亦初耳朵尖,听了这话似笑非笑地斜了诸葛霄一眼,靠近他一步,压低声音问,“嫂子?”
尾音上扬,还是那种懒洋洋的感觉。
诸葛霄脸皮烫了一下,“说来话长,不用理他们。”
乔亦初便没再问,只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看得诸葛霄毛骨悚然的。到了吃饭的地儿,他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端起来,眼睛扫过一圈,最后定在乔亦初脸上,“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乔亦初,在y市最照顾我的哥们儿,那什么,刚才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现在人都到了,你们就别瞎叽歪了。这杯酒就当作我代我朋友向你赔罪,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一口闷了。
乔亦初也干了自己杯里的酒,凑近诸葛霄耳边轻声说,“你这个头带的不好,待会儿你朋友一人一杯给我赔罪,我怎么办?”
“喝呗。”
诸葛霄一脸理所当然。
“那就得你扶我回去了。”
诸葛霄了然,这家伙酒量不好。两个人正压低声音咬耳朵,那边果然开始轮着敬酒了。x、y两市虽然是挨着的,但民风完全不同,y城含蓄,x市豪放,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喝死,往死里喝,喝死拉倒。
许淼先敬,也是一口闷,乔亦初也想闷了,被诸葛霄伸手挡下,“你意思意思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