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应端来一套制作精巧的功夫茶具,又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陶制的小炭炉,加满木炭,用酒精引火点着,放到茶几一角,炉上坐一只铜制的茶壶。她往壶里续满水,然后坐在炉前一把四方木凳上,手执一把鹅毛羽扇,轻轻地为炭炉煽着风。
这是武则天殿上磨墨的上官云珠,还是吕布床前玩扇的貂婵,抑或是溪边浣纱的西施,不!什么都像,什么也不像!国振光又想起了余妙。这个猫儿!他的牙齿又格格地响起来。
铜壶开始冒烟,壶里的水兹兹地响。
白崇林示意女侍应一眼“小姐,让我们自己来吧!”
女侍应嫣然一笑,把鹅毛扇递到白崇林手里,起身走开,然后轻轻地带上房门。
壶不响,说明水开了。
白崇林放下扇子,端起水壶,高高地往茶杯里浇注,接着旋转式地轮番洗涤着那三只半个鸡蛋壳大小的杯子,完了,才开始把泡得象酱油似的酽茶往茶杯里洒。……一切都严格按功夫茶道作业,一丝不苟。他还边干边念念有词“高冲低浇,刮沫去泡;关公巡城,韩信点兵……”
可惜国振光意不在茶上。他刚刚把目光从厢门处收回,扭头又注视窗外那座原始森林,那条沿山公路。
“喝茶吧!”
白崇林的声音很低,却也让国振光一怔。
国振光端起茶杯,张嘴就是一倒,又伸手去端另外一杯。
白崇林按住他的手“你这哪是喝功夫茶?得这样。”
他端起一杯作示范。他把它贴在唇边上,一抿,嗞嗞地舔响三下舌头,“这叫品,品才能出味。就像品女人,才能越品越有味。”
国振光不品了。他把茶杯原封不动地放回盘子里,眼睛又看向窗外。
“老弟,想猫儿了,是吧?”
白崇林也把杯子放回茶盘,“是不是看到刚才那个女侍应和猫儿有点相似,你的恨劲就又上来了?”
“她们的长相是有点相似。”
“天下的女人但凡美的都相似,只有丑女才各丑不同。半年前,我到这里来喝茶的时候,就现了这个公理,其实,用不着论证。”
“这么说,半年前你就认识余妙了?”
“不是半年前,是两年前,反正认识她不会比你晚多少。”
“你也追过她?”
“没有!”
白崇林很是肯定地摇头,“只是想过。等她进了戴树豪那个公司以后,我就不想了。尤其是我现了‘美女的美都相似’这个公理后,就更不想了。天下何处无芳草,我何必专拣那一棵?”
“你那是因为还没追过她,爱过她……”
“追过怎么样?爱过又怎么样?”
白崇林终于又端上茶杯,轻抿一口,“有时候呀,我真佩服古人,为我们证明过那么多定理,那么千真万确。‘女人如衣服,不要了扔掉,再换件新的……”
“有的古人说的就没你说的那么轻巧。‘夺妻之恨不同踏地’!”
“这话也没错。因为讲的是别人‘夺’,不是自己‘扔’。夺和扔当然两回事。”
“论半天,你不就是不让我杀戴老猴吗?既然夺和扔不一样……”
“恕我冒昧,余妙是你的妻子吗?你们结过婚了?”
国振光摇头。
“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