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爵望着蓝图,显然在聚精会神地思考。
“您看怎么样,公爵?”
德萨尔大着胆子问。
“我!我……”
老公爵说,仿佛不愉快地被人唤醒,眼睛没有离开蓝图。
“战场很可能移到我们这里来……”
“哈——哈——哈!战场!”
老公爵说,“我一向说,现在还是这样说,战场在波兰,敌人绝不可能越过涅曼河。”
老公爵说到涅曼河,其实敌人已到了第聂伯河,引得德萨尔惊奇地对他望望,不过玛丽雅公爵小姐忘记了涅曼河的地理位置,还以为她父亲没有说错。
“等到一融雪,他们准会淹死在波兰的沼泽里。他们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
老公爵说,显然想到了18o7年的战争,仿佛那是不久以前的事。“别尼生要是早一点儿进入普鲁士,情况就不同了……”
“不过,公爵,”
德萨尔怯生生地说,“信里说到了维切布斯克……”
“哦,信里写到,是的……”
公爵不满意地说,“是的……是的……”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了。他停了一会儿,“是的,他写了,法国人被击败了,在什么河上呀?”
德萨尔垂下眼睛。
“安德烈公爵没写到这事。”
他低声说。
“难道他没写吗?噢,那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大家沉默了好一阵。
“是的……是的……喂,米哈伊尔·伊凡内奇,”
老公爵忽然抬起头,指指蓝图说,“你说说,你打算怎样修改这张图……”
米哈伊尔·伊凡内奇走到蓝图前。老公爵同他谈了谈新建筑的设计图,怒气冲冲地瞧了瞧玛丽雅公爵小姐和德萨尔,回自己屋里去了。
玛丽雅公爵小姐看见德萨尔凝视她父亲的困惑而惊讶的眼神,现他一言不,又因父亲把儿子的信忘记在客厅桌子上而感到吃惊;不过她不仅不敢问德萨尔他困惑和沉默的原因,而且害怕想到这件事。
晚上,米哈伊尔·伊凡内奇奉公爵之命来向玛丽雅公爵小姐索取安德烈公爵的信。玛丽雅公爵小姐把信交给他。她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大着胆子问米哈伊尔·伊凡内奇她父亲在做什么。
“他总是忙得很!”
米哈伊尔·伊凡内奇带着恭敬和嘲弄的微笑说,这笑容使玛丽雅公爵小姐脸色白。“他对新造房子很不放心。他读了一会儿书,但现在他……”
米哈伊尔·伊凡内奇压低声音说,“大概在写字台上写遗嘱。”
近来老公爵爱做一件事,就是写准备死后留下的文稿,他把这文稿称为遗嘱。
“他要派阿尔巴端奇到斯摩棱斯克去吗?”
玛丽雅公爵小姐问。
“可不是,他已等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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