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地忙活,带两个畜生过去岂不是捣乱?”
好事的村人笑道,“不若我帮你看着这两个畜生?”
“这不是畜生。”
常盛摸摸忽然竖起耳朵的白图图,眼神淡漠地看了眼村人,“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操心。”
说完不再理会村人。
村人脸色不太好看,望着常盛高大的背影狠狠地“呸”
了句,鄙夷道:“谁说这常大变聪明了?把畜生当宝,我看这老光棍是想和畜生过一辈子!”
“你这臭小子说啥呢?”
村人的母亲敲了下他脑袋,“常大就算不聪明,就凭着踏实能干,一个人能种好几亩地的本事也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倒是你这好吃懒做的性子不改改,到时候说不上媳妇可别怨人!”
“哎哟娘!你咋地帮外人说话!我才是你儿子!”
“是儿子就赶紧给老娘下地去!”
……
白图图抬头盯着常盛棱角分明的脸庞,心里不太高兴。这人真是会胡说八道!常盛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
一只温厚大掌的落在他头上,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这人在胡说八道,别在意。”
对!就是胡说八道!他不是畜生,常盛也不是老光棍!白图图抖抖小耳朵,眸光铮亮,心里的不愉快消散得一干二净。
第17章下地
初春的清晨还有些寒凉,而窝在常盛胸口的白图图根本就感觉不到冷。
常盛的胸口温热而坚实,灼人的体温隔着一层布料传到四肢百骸,周身被浓烈的阳刚之气包裹,舒服得不得了,他只想懒懒地窝着,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可常盛走到地头就把他掏了出来。
白图图黑溜溜的大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常盛的胸膛,好暖和好想再多呆一会……
常盛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地说:“我去干活,你们俩就在这呆着,别乱跑。”
如果是普通的小兔子,他可不会随随便便把兔子放在草地上,可这兔子成了精,还能变成人,他应该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试探。到底是他把小兔子捡回家的,小兔子如果不自己跑掉,他是不会主动丢弃它的。
我知道了!白图图挠挠小耳朵回道。常盛卷起裤腿,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拿着农具下了水田。
要种水稻,得先育秧,这边的农户人家习惯直接在田里进行秧苗的培育,待秧苗长到一定程度,再挑选植株健壮的秧苗来插秧。
不管育秧还是插秧,都要把田地整好。家里养了牛的,就用牛来犁地,没养牛的但劳动力富足的人家则采取人拉犁的办法,度比牛犁地稍慢,也比较辛苦些。
牛的价钱不便宜,村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得起牛,这时候家里兄弟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铁犁笨重前头要人使劲往前拉着走,后面得有人扶着使劲往前推,一个人根本就干不过来。后头插秧除草收割打谷子等等都需要人帮衬,所以人们才说在农家,如果没有兄弟帮衬,一个人是很难干事的。
常盛只有一个人,普通的犁他用不了,他给自己做了一个单人操作的手拉犁。虽然翻地的范围比不上一般的铁犁,可他又不急,来回跑多几趟就是了。
白图图乖乖地趴在田埂上晒太阳,可大花就不像他这般老实了。
眼下正是春回大地桃红柳绿之际,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野花绽放,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热热闹闹地铺了一地。有翅膀嫩黄的蝴蝶在花草间流连,大花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小东西,等蝴蝶飞低一点立马跳起来一爪子挥过去,上扑下跳地玩得不亦乐乎,白图图很是见识了一番它在空中扑腾的各种英姿。
抓个蝴蝶都能这么高兴,像个小孩儿似的,捉蝴蝶有那么好玩吗?白图图看大花灵活地在花丛间闹腾,也有点想去玩,可一回头看到常盛,那股子被大花带起来的兴奋就淡了。
蓝天白云之下,被化分成大小不一的方格子形状的水田像一面面小镜子,小镜子上人影晃动。眼下正是农忙,农户人家所有的劳动力都下地忙活,就连年幼的孩童也会帮衬家里,帮忙打草或是放牛喂鸭子。
那小镜子里赶牛的、拉犁的,锄地的,人影三两,可唯独眼前的镜子里只有一个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拉犁,跟附近干得热火朝天的村人比起来,显得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涌上白图图心头。
记不清多少个日月他只身一兔瑟瑟抖地躲在洞里,失去亲人的悲伤、对未来的恐慌及被坏妖盯上的毛骨悚然像突然崩落的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哪里都不敢去,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心惊胆战地爬出洞口啃两口野草,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蹿回洞里。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久到他适应了在黑暗中也能躲过坏妖的追铺、懂得识别对方有没有恶意和在陌生的坏境也能顽强地存活。
可他依然不喜欢孤独,不喜欢被黑夜侵袭时,自己孤零零地呆在静得落针可闻的方寸之地。
他这么努力地想变成人也只不过是羡慕人的生活。他喜欢那种烟火气,喜欢热热闹闹地过日子,但自成精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孤身一兔。
他是妖精,按理说应该找同样身为妖精的动植物做朋友,但他是一只连人型都没能变化出来的兔子精,没用又胆小谁都瞧不上,而接近他的都是觊觎他内丹的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