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喜低声禀告。
皇帝回首看皇后一眼,再转眸时,目光已恢复凌厉,他朝坤宁宫外走去,“宣。”
卫凛候在东暖阁里。
“陛下。”
见皇帝过来,卫凛拱手行礼。
皇帝沉沉地看着他:“韩炀已经供认受崔绍指使倒卖火器之事,这崔绍简直胆大包天,得知消息后不思自辩,反倒是立即联络党羽、寻璟王密谋!如此大罪,朕无需再忍!你即刻率锦衣卫抄检崔府,女眷没入大牢,男丁除崔家父子外,就地格杀!”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长街上急促的马蹄声仿若催命,一路踏碎阗静夜色,数百披甲执刀的锦衣卫直扑崔府。
数不清的禁军四散而去,将整座积庆坊团团围起,每条小巷都布满兵卒,持刀严守。
裹了油毡布的火把连成一条条狰狞火龙,将崔府门前大片空地映得亮如白昼,锦衣卫总旗率人直接撞开崔府大门,带队汹汹闯入。
“什么人?!”
“放肆!这是首辅崔家!”
“锦衣卫办案,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光影摇曳,人影杂乱,沉睡的崔府被彻底唤醒,一时间喊杀四起,哭嚎声,奔走声,叱骂声乱作一团,其间还夹杂着刀剑相击,捅穿入肉的闷声……
卫凛勒马候在门外,肩上落满雪花,火把映亮他半边脸颊,眉眼间一片漠然。
这般场景,与当年的卫家,何其相似?
昨日还位极人臣,今日便是倾家覆灭之大祸。
不知过了多久,锦衣卫缇骑从府门里拖拽出来三个男人,披头散发,只穿着里衣,看样子是已经安寝又被拖了出来,正是崔家父子三人。
府内兵荒马乱,尖叫哀哭和砍杀的声音响彻整条长街。
总旗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抱拳大声道:“禀殿帅!犯官尽数在此,身份无异!”
卫凛高坐马背,居高临下地扫了几人一眼。
崔绍双目喷火,狠命挣扎着怒骂道:“卫凛!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率锦衣卫强闯我崔家!疯了不成?!”
后面的缇骑当即一脚给他踹倒在地,往他嘴里狠塞进一个布团。
崔缜形容狼狈,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直直盯着卫凛:“崔家有罪,该当有司论处,卫大人何以深夜强闯,惊扰妇孺,杀我仆役?”
卫凛淡淡地调转开视线,“皇命如此。”
崔涣之冷眼旁观了半晌,讥嘲出声:“卫凛,你既然甘做皇上的刀,可有想好日后的死法?崔家一朝出事,牵涉必广,至于将来要如何平息纷争,收拢臣心,陈宗玄就是先例,你不会不清楚。本官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
卫凛神色无波无澜,只扬了扬手,示意缇骑将崔涣之父子押上囚车,淡漠道:“带走。”
一夜剧变。
崔家父子三人囚于诏狱,璟王禁足王府,皇后伤寒染病,京师上下戒严。
一时间文臣武将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