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长睫低垂,“只是近来天气严寒,文人体弱,怕是受不住诏狱冷寒。”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让崔缜无声无息地死在诏狱里,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皇帝沉吟着又看了他一眼,“寒玦此举,恐怕引火烧身。若是惹起什么大动静,你少不得要受些牵连,朕也难保你万全。”
卫凛神色很淡,“臣份内之职。”
闻言,皇帝思量片刻,点头应下,“那此事,便交由寒玦去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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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崔缜受过杖刑,疲累地倚靠着潮湿冰冷的石墙,双眼微阖。
牢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在一片空荡幽暗中显得尤为突兀。他没有力气睁眼,更没有心思去理会,然而没过多久,脚步在他的牢门外停下,接着“哗啦”
一声,有人解开锁头,推门走了进来。
听见动静,崔缜咬了咬牙,撑着墙壁,勉力坐直了身子,睁眼看去。
竟是卫凛。
他没穿锦衣卫的公服,只穿着寻常的襕袍,披一件玄色大氅,手中还拎了坛酒。
崔缜一时有些发愣,卫凛却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揭开酒坛的布塞,慢慢倒了两碗酒,桂花的醇香逸散出来,沁人心脾。
崔缜隐隐明白过来,平静地问:“卫大人亲至,可是崔某时辰到了?”
卫凛将一个酒碗轻放到他面前,淡淡道:“卫某敬慕崔大人品性,故而来此送上一程。”
崔缜吃力地挺直脊背,缓慢摇了摇头,“崔某与卫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直接动手罢。”
说完,他闭上了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从容模样。
“崔大人这古板性子,倒与我师兄很像。”
卫凛也不恼,只轻扯了下唇角,“说起来,我还曾与他有一坛桂花酒之约。”
崔缜心头一紧,睁开眼看向卫凛。
月色寒凉,一缕清辉穿过高墙上狭小的孔洞,淡淡映照着他清俊的眉眼,有那么一瞬,竟显出一丝哀伤。
不知为何,崔缜有种说些什么的冲动。牢房内安静了半晌,他忽而低声道:“卫大人与我的一位故人,亦有三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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