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梵故作不悦:“柔然人要了大量财货,你们南辰则狮子大开口,要了洛阳以东,此等胃口令人咋舌,别说放到朝堂上与众臣商讨,怕是呈到陛下跟前,都要惹来龙颜大怒。”
哪里还有什么陛下?陈济心知肚明,但只能故作未知,哈哈一笑。
“既然是谈,就可以商量,章将军不露面,我们心里也没有底!”
章梵直接道:“洛阳以东是不行的,越王莫要为难我,换个吧,兖州如何?”
陈济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兖州?我们已经拿下兖州了,你们要用我们的囊中之物跟我们谈判?”
章梵道:“就算你们打下兖州,也随时有可能被反攻,我朝兵力眼下虽然略逊于贵国,持久打下去却未必没有胜算,贵国拖不起久战,所以才急着让你来谈判,我没说错吧?”
他执掌禁军,武将出身,还是有几分战略眼光的。
陈济没有言语,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前线到底打成什么样,说多了容易露馅。
章梵将他的态度视为默认,便望向谢维安。
后者知机开口:“到兖州为止,我们一步不退,但是为表诚意,我朝愿以十万金作为犒劳,另以陛下亲妹义安公主出降,越王看,这个条件如何?”
陈济摇摇头:“这讨价还价也太离谱了,我们要的土地一下子就变成金银!金银可赚,何足惜哉?”
谢维安道:“我北朝国土,均是我历朝历代君王将士以血汗打下,绝不可能拱手相让,但是越王既来,便足见贵国心意,与其漫天要价,不如脚踏实地谈一些可以实现的条件,如此越王回去也更好交代,您以为如何?”
陈济就道:“以金银换赎洛阳以东之事,我可以答应,但是十万金必要再往上加,否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至于义安公主,崔玉与她情投意合,我身为崔玉好友,自然不愿意拆散这桩姻缘,听说贵国陛下有一亲女,为齐王同母妹,如今虽年纪尚幼,也可先订下婚约,待几年之后,再由我朝陛下作主。另外,兖州周边五个郡县,我们也要!”
他身旁的女郎也顺势说了一连串话。
陈济就代为翻译道:“小可敦的意思是,柔然那边也要十万金,和牛羊五千头,以及白米面粉一百车。”
对章梵而言,目前他最重要的是执掌北朝大权,这些条件他是能够答应的,毕竟现在对方占优势,想要和谈,肯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和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他还能借着战事将李闻鹊拖在前线,不让对方回长安,等他将长安稳住再说。至于宣庆公主和亲的事情,章梵更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
这次越王与柔然人的前来,让章梵看见能够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只要南朝人和柔然人都承认自己这个摄政,又有谢维安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朝中其他人就是还想要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让陈济他们看出来。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各有算计,谁都觉得对方看不透自己。
陈济沉吟片刻:“今日我与你们谈的,如何能保证作数?你们陛下即使病重,见一面总可以吧?虽有章将军与谢相在这里,但若你们回头反悔,我又上哪说理去?”
谢维安皱眉:“那以越王之见,待要如何?”
陈济道:“既然你们陛下已经留下诏命,令章将军摄政,左右二相从旁辅佐,为何不召开朝会?让我正式亮相,今日我们所谈条件,悉数公开,如此以来我也能放心。”
这是一个试探。
眼看今日是绝无下手机会了,陈济不会武功,也想不通这等情况下,公主和侯公度要如何出手,他只能选择事先商量好的第二个方案——逼章梵开朝会,再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