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毛病,一开始就有了,到了后来,越来越痛,以前都是我爹帮我针灸止痛,不过这次他忙着找一个东西,所以没有算好日子。我教了你,算是个备用的法子——你学不学,不学就算了。”
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然而语气却比以前那颐指气使的太多好了许多,我心中一阵激动,说不出是这漂亮妞儿对我的态度改变,还是因为能够学到一门傍身的手艺,连忙点头答应。
瞧见我答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觉杨小懒松了一口气,接着我们两个盘坐在床边,她开始给我讲起了针灸这一门子手艺来。
所谓针刺,就是把针具按照一定的角度,刺入患者体内,运用捻转与提插等针刺手法,刺激人体特定部位,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门手艺,有着很严密和系统的讲究,刺入的地方,也叫穴位,人体有409个穴位,其中致死36,这个东西需要牢牢记住,非常讲究,而且方法不同,效果也各不一样,除此之外,无论是道家的修行,还是寻常武术、禅修、养气、信仰凝聚,都跟这个有很大关系,熟络了,对修行也有很大帮助。
杨小懒并不会教我太多,只是给我讲解了一些手法,以及相关的穴位刺激,不过她到底还是懒,又不愿脱下衣服来,跟我手把手地讲解穴道位置,于是扔给我一本书,名叫《道家穴位概学修》,让我自己看。
当天晚上讲完一个段落,她突然笑了,问了我一个问题:“二蛋,你知道今天下午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对我不轨,或者想要逃走,会怎么样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杨小懒瞧见我说得真诚,不疑有假,于是露出了两排雪白的贝齿,缓慢说道:“告诉你,大个儿一直都醒着呢,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现在恐怕就是它的晚餐了,知道么?”
我吓得一身冷汗,不过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憨笑:“我又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大个儿肯定不会吃我的。”
许是放下了防备心思,又或者是好久都没有跟人愉快的聊天了,杨小懒当天竟然没有放我回去,而是拉着我说了很多事情,她告诉我,说她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叫做邪符王,你听过没?想当年,江湖上的人物听了闻风丧胆,风头一时无两,可惜英雄总有迟暮时,他爹一次修行,走火入魔,丧失了大部分的修为,然后为了回复功力,开始盗取了茅山外门之术,结果被人发现,赶出了宗门。
他爹这些年来老得厉害,一直都在奔波找寻,试图找到一种能够让自己重新回复巅峰的法子,好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
“我知道你那天被吓到了,觉得我爹好凶恶,不过我告诉你,那些老鼠会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总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生孩子没屁眼的生意,发死人财,杀了他们,一点也不冤,至于像你爹这样的无辜山民,我爹他只是不想走漏消息,迷魂几日,等事情过了,就会把他给放回去的——我爹做事是有原则的,要不然,你早死了!”
杨小懒平日里怪里怪气,此刻却将心底里的话语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了,我唯唯诺诺,心中却在想:“好多人命呢,这样夺走,好么?”
投桃报李,那一夜我跟杨小懒聊了很多,从我悲催的命运,到十八劫,到青衣老道对我的评语,以及后面的一些事情,我除了老鬼这段掐掉没播,基本上都讲了明白。
杨小懒对别的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青衣老道和我那两个小伙伴,问得最是详细——我感觉,她对青衣老道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情感,至于小白狐儿和胖妞,从小就没有母亲、十分孤独的她则羡慕得要死。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聊着聊着,竟然躺一块儿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我瞧见她那蜜色的嘴唇,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女。
接着,我发现自己裤裆可耻地湿了。
麻衣老头在第三天的时候回来了,瞧见自家女儿对我的态度亲切了不少,还一本正经地给我手臂上扎银针,颇有些奇怪,两人嘀嘀咕咕一些事情,我瞧见麻衣老头不时对我投来疑惑的目光。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忙完活计的我刚刚躺在石床上,麻衣老道就找了过来,说要和我好好聊一聊。
第三十章被逼拜师
这么些天来,说实话,我最看不透的就是麻衣老头。
最开始,在我的眼中,麻衣老头就是一个十分霸道、凶厉的人物,一言不合就杀人,再加上林中茅屋里面的那些僵尸、大锅煮熬的人肉漂油,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然而后来我被他擒获之后,杨小懒无数次找我茬,羞辱我,对我各种打骂,他虽然不怎么管,但是一旦过分了,他还是会出言制止。这些天我跟麻衣老头的交流要多过于杨小懒,平时的时候,我感觉他倒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凶恶,反而是一个不错的老父亲。
而从杨小懒的角度来看,她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天道无常,练功入了魔,所以才转移法子,依靠这茅山外门的法子来治伤续命,并且奔波各处,就是想要找一个能够恢复巅峰的方法。
然而我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只是表现而已,我这才屁点大的年纪,哪里能够看清楚那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江湖,于是毕恭毕敬地坐在他的面前,挨着石凳的屁股,都是悬空着的。
瞧见我这般服服帖帖的表现,麻衣老头十分满意,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脸上有笑,平静地说道:“我听小懒说,李道子曾经给你看过命?”
我原本不知道麻衣老头为何有了这闲心,专门过来找我聊,一听他说了这话儿,终于明白过来,点头,将青衣老道对我所有的判定都一一道来。麻衣老头听得十分认真,不清楚的地方还会追问两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麻衣老头没有了平日的冷漠,那张丑陋的脸上虽然纹丝不动,但是一只独眼却闪烁着一种古怪的光芒,显露出了内心中的激动。
当我说完这些之后,麻衣老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我:“不介意的话,我也给你摸一会骨,你说行不?”
青衣老道摸得,他自然也是摸得的,我根本抗拒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有由着他做。大体的程序,以及手法,两人其实都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有了最基本的反应,被这么一个老男人摸来摸去,实在是一件难受到了极点的事情,特别是这老人身上,还有着一股浓郁不散的尸气,熏得我几乎都呼吸不过来——这种尸气与我平日里刷油保养的僵尸还不同,不知道如何形容,总之就是让人作呕。
时间十分漫长,然而他终于完成了这一场摸骨,我瞧见麻衣老头脸上充斥着几近扭曲的笑容,鼻翼张缩,独眼中流露出了难以压制的兴奋。
不过到底是混迹江湖一甲子的人物,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收敛了激动的情绪,死死盯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二蛋,起初我还不觉得,但是现在越看你越顺眼,咱爷俩有缘,这是上天注定的,所以我想收你为徒,继承衣钵,你可愿意?”
我万万没有想到麻衣老头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自然是极想有一个师父的,不过在我的心中,要么就是像青衣老道那般顶天立地,厉害无双,要么就是像老鬼一般,谆谆教诲、和善周全,至于这麻衣老头,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都是些邪门歪道,而且心狠手辣,一点情谊都不会讲,做了他徒弟,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过这话儿我只敢在肚子里面腹诽,因为我晓得一旦说出了口,说不定就要身首分离了。
于是我很坚定地点头说道:“徒儿愿意。”
这话说着,我便直接跪倒在地,给麻衣老头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我心里面一边念叨:“你爷爷的,让你二蛋哥给你磕头,可要折你的寿呢。”
我心中腹诽,麻衣老头忍不住喜笑颜开,摸着我的头,不停地笑:“好孩子,好孩子……”
这番完毕,麻衣老头倒也没有什么讲究,而是让我坐起来,这才缓缓跟我讲道:“二蛋,你可知道当初李道子为何要封住你的经脉,不准你修道么?”
我摇头不知,当初老鬼给我发蒙,授我道经,我几乎将那三部道经和两部总纲倒背如流,然而却是一点气感都没有,十足废物,这里面必然是受到了青衣老道当初的血咒限制,不过至于为何,我也只能想到我悲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