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问风微微低头看向地面:“那你杀了我吧。”
李自立觉得面前的人比自己上学认识的那个人有意思得多,不禁低声笑起来。柳问风没敢再看他。片刻,李自立猛然握紧柳问风的手,在柳问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她的手扣动扳机,杀死地上的人。
在李自立松开她的手之后,柳问风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倒灌进了脑子,她又害怕,又担忧,但还有一丝不可察的兴奋。她快速扔掉手里的枪,转头看向带着微笑的李自立,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
李自立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轻易就能掌控别人的生死,对你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吧。”
柳问风从害怕转为愤怒,她走过去,抓起李自立的衣领说:“你可真是个疯子!”
李自立挣开柳问风的手:“这件事很快会被人知道,要和我一起处理他吗?”
柳问风转头沉默地看向地上人灰白的脸,看着在地上凝聚成河流的血液,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凭着长时间的写作经验,她很快就编织了一个惊险刺激的故事,柳问风慢慢回味着刚刚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找到的,写作的感觉,于是她低声笑起来。过了很久,柳问风咧开嘴,歪头对李自立说:“不然呢?”
这一刻,李自立在柳问风身上看到他自己的影子,于是笑着对她说:“我现在才真正认识你。”
柳问风也学着李自立的笑:“我也才真正认识我自己。”
从那以后,柳问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从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
在事发之后,李自立揽下所有罪则,搭上虞和清的船,成功回到上海,而她选择留在北平。
这次来上海,她确实想见见陈迎夏,因为她有点像曾经的自己。另一方面,她想见见李自立。
当她来到李自立的报社时,发现李自立的样貌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善于伪装自己罢了。仿佛坐在阳光下,他就真的只是个报社主编。
李自立看到柳问风的时候,主动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有些高兴地说:“好久不见,小风。”
柳问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办公室里随意转着,时不时抽出一两张报纸看看,李自立也倚在椅背上看着她。柳问风环顾他办公室的布置,抬头看向他说:“你混得不错啊。”
“也就消遣时间。”
李自立摆摆手说。
柳问风也懒得和他寒暄,坐在椅子上,直奔主题:“这次的事儿,很有意思,我还要多谢你。”
李自立也转身坐在办公桌上,说:“你喜欢就好。”
沉默片刻,转而问道:“还怪我么?”
柳问风笑着说:“那要看是哪件事了,如果是让我跟你一起杀了人,我还要谢谢你。”
继而向后靠着椅背,“如果是因着你,虞和清让我在他手里跌了个跟头的事儿,我也无所谓。”
李自立歪着头看向她:“说来听听。”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写那些酸溜溜的爱情故事。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写作方向,对一个作家来说,是无价之宝。”
柳问风撑着头看向他,“虞和清用阴谋让我承的那丁点大的恩情,我也没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你还在他手底下做事,我没必要配合他。”
李自立摇摇头,笑着说:“那你一定在北平的生活一定很丰富多彩吧,不然你书中的情节怎么会那么扣人心弦。”
柳问风大笑起来:“你觉得呢?”
“要留在上海吗?”
,李自立看向笑得恣意的柳问风问道。
柳问风摇摇头说:“我明天回北平收拾东西,准备出国。”
说罢拿起李自立桌面上盛着水的水杯,润了嗓子,看向背着光坐在桌上的李自立,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留在上海?难不成和你一起当虞和清的狗?”
“你什么意思?”
李自立收住笑,冷眼看向她。
柳问风看着李自立被身后的光束缚着,才真的开心起来,说:“当时因为一句辱骂就敢杀人的那个李自立已经死了,但是我柳问风还活着。我不可能为了求生而对一个人卑躬屈膝、曲意逢迎,除非我死了。你这样活着,还不如让我杀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讽我?”
柳问风的笑一声声砸在李自立的脊柱上,这让李自立不禁稍稍弯腰,他没有了刚刚的恼怒,眯眼看着柳问风,有些探究。
柳问风大笑着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把被布包裹的枪说:“这是你落在我那里的旧物,我是来还东西的。”
“还想说什么?”
李自立随意看了一眼被布包裹的东西。
柳问风撑着桌子认真地看向李自立:“虞和清可以救你,就能杀你。他有很多忠心耿耿的狗,你永远不会是最有用的那一条。作为老朋友,我是来劝你,给自己留条路,不然下一个乔楚生就是你李自立。不过可能更惨一点,你没有像路垚这样的人,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到时候,我就掐着表来给你收尸。”
李自立低着头没有说话。柳问风看着沉默的李自立:“白家那个女儿,很合适。你要是不愿意就换一个,很多人都有女儿,当然男的也不是不行。”
“我会考虑。”
李自立思量之后,抬眼看向柳问风。
柳问风开心地笑着说:“大概一周后,我的书会送到你这里,记得帮我保管好。如果在上海混不下去,可以去找我,免费的哦。”
说罢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