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贴身侍女妙人把她拉了回来,一边替她擦脸上的水,一边数落,“受凉感染风寒可怎么办?您……”
经过一年半的适应,阴嫚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的环境,也能听懂古语。
又来了,妙人总是大惊小怪。不就是玩水嘛。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以为意地想。
“好了,夫人还等着和您一起用膳呢。我们快走吧。”
妙人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您可不要再惹夫人担忧了。”
阴嫚温顺地点了点头。
说起母亲,饶是她这个自诩无拘无束的皮猴在见到母亲后都不禁老实规矩起来。这倒不是因为母亲是个不茍言笑,能夜止儿啼的悍妇,相反母亲很温柔和善,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她之所以在母亲面前乖巧安分,是因为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伤了底子,身体总是不见好。她不想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多费心力,透支自己的生命。
没错,她是用可怜二字来形容她的母亲。
这一年来,阴嫚从仆从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此时应当是春秋战国,而这里是一处冷宫。
她听说是因为母亲的族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惹得大王震怒。他不但发落了母亲全族,还褫夺了母亲的封号,将母亲迁至冷宫,从此不问不闻。
阴嫚还听说当年母亲是怀着她离宫的。也正是因为一路颠簸,母亲动了胎气,以致提前生产,这才伤了身体。
就算生气也该让母亲坐完月子再走吧。如果真的恨之入骨,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让人家遭这份罪。阴嫚咋舌,真是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1]”
啊。
进了屋,母亲已然在了。见到她来了,拍着手唤她的乳名:“欢儿来,到阿母这来。”
见母亲满脸期待,阴嫚努力忽视自己的羞耻心,学着一岁半的稚子的模样,踉踉跄跄地走向母亲,扑进母亲的怀中。眨巴着大眼睛,甜甜地叫了声阿母。
母亲果然是因为自己这一声阿母而心花怒放,用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又偷偷跑出去玩了。”
阴嫚一愣,她记得妙人已经给自己擦了脸,怎么还被母亲发现?
母亲大约是猜到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韈湿了。”
阴嫚低头一看,她的袜子确实湿了。她嘟着嘴:“热。”
“热也不能临雨啊,当心感了风寒,阿母会心疼的。”
母亲声音柔柔。
阴嫚见状只好噘着嘴承诺下次不会了。
母亲这才放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
妙人看着乖巧地喝羊奶的阴嫚,摇了摇头:“我看啊,天底下也就夫人您能治得住小公主,我们这些仆从啊,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