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青筠冷笑道:“在鱼钓回来之前,你这饵料当然得好好的。今儿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就把你做成人肉包子。”
封青筠手里捏着林婵的生平,她可不认为林婵这样的大商贾会是心慈手软之人。
不过正派人做事好脸面,林婵在枣城赫赫有名,不论做生意还是做人,都再正派不过了。她和春风酒楼无冤无仇,不会为了区区几个杀手楼改邪归正的余孽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被掣肘的感觉有些难受。
相比之下,睚眦必报、一点小亏都不愿吃的慕挽月才是当务之急——这妖女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慕挽月是个特别矛盾的人。封青筠虽然和她合作十余年,却一直不懂她。分明游戏人间却又守身如玉,分明贪图享乐却一直咬牙坚持,多年睡不安寝也要与剑皇派对峙。吃喝玩乐一点都不耽误,可从未曾消磨她的意志。
她这样坚持是为了什么?
封青筠天赋异禀连一岁的记忆都有,和张放之间是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慕妖女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被掳来,对父母根本没有感情,虽然被张放当女细作培养但也还没来得及把她送出去,曾经打死她的那一掌也早就养好了,最多冬季阴雨天有点咳嗽,最后被追杀了一两年——可哪里就值得她这么大的火气十三年了都灭不掉?
她在假死一事上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全天下都信了。当今武林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宗师的死,不是幸灾乐祸就是惋惜不已。
但他们呢?
却撞破了人家辛辛苦苦谋划的隐秘!
晏寒飞这么重大的事情提都没提,还要把整个春风楼骗过来!
让晏寒飞这仇家弄死算了!
如今木已成舟,她逃都逃不掉。虽然慕妖女装作没看见她,但二人在大街上都打过照面了,不可能没看见。她要敢跑,城外荒郊野岭的,不是正好方便这妖女下手么?如今妖女金盆洗手装作普通人,大庭之下还更安全。
更何况,她没有桑邑那样的轻功,哪里跑得出锦城县?三十岁之前能晋升宗师者古往今来寥寥无几,慕挽月这资质,或许只有北方那位“止风剑”
能胜于她。就算是桑邑,也好几次差点慕妖女抓住。
嗯?
等等!
桑邑?
封青筠道:“我听说桑邑前几天被人废了,都说是一位宗师干的?是不是慕挽月?”
晏寒飞道:“是她,我亲眼所见。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被林老板扣了。”
他这才把遇到林婵和自己被抓的经过说了。
桑邑是被慕妖女抓的,他最终还是没逃出这个女人的魔爪!
桑邑偷慕挽月金库未遂,还想要轻薄她未遂,当年就被慕挽月追了三天三夜。但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慕挽月都还惦记着,非要把他抓住废了,这小心眼儿,没别人了!
封青筠难以置信地瞪着晏寒飞:“你都知道她这么小心眼儿了,你找死为什么还要拉着我?”
晏寒飞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咱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早就是不离不弃、异父异母的亲姐弟,这么说多见外。”
封青筠还没来得及发怒,又听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低声道:“你要是不来,这辈子都见不到慕挽月的另一面,人生得多无趣啊?”
封青筠蹙眉道:“什么另一面?方才骂街那样么?慕挽月当初教训封一刀的时候,可是挽着袖子亲自上手的,比这可热闹多了。”
封一刀虽然也姓封,但和封青筠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位姓封的刀法一绝,在南方一个大城开了一家武馆,收了上百个弟子,成为当地一霸,和今天的净街虎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想抢慕挽月的肥皂生意,慕挽月还没表态呢,慕挽月的合作者就已经动手了。当地负责售卖的商人背后是好几个大豪绅,自家子侄就是武林高手,带了人马径直上门去踢馆。
封一刀不是名字而是绰号,他姓封,一把金丝大环刀刚猛迅捷,寻常对敌,往往将一身功夫全压在一刀的威势之中,一往无前。在当地,算得上顶尖级的高手了。可他一个三流武者,在宗师慕挽月的眼中,和花拳绣腿有什么区别?
他也是在本地嚣张太久,平时做派高调,调戏良家妇女、欺压良善、抢夺百姓谋生的产业……都已成为习惯,字典里根本没有“怕”
字,在没弄懂慕挽月的来历前,就贸然出手、抢夺香皂的配方。
慕挽月是提供配方的人,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没办法撑起这么大一摊子生意,再加上要笼络盟友对抗剑皇楼,不得不和许多豪强合作。她对付不了那些成百上千和她正当抢生意的竞争对手,却不代表她对付不了巧取豪夺的武林败类。
封一刀这样的三流武者,连她的合作者的子侄都打不过,只需一个小年轻带了手下出马,就把人堵在了封宅的大门外。
当着满街的人,慕挽月挽着袖子亲自上前,轻轻一巴掌下去,左脸肿得跟猪一样。
慕挽月没用内力,她若是用内力,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能把人扇没了。
封一刀从前活得很没有尊严,发达之后十分要面子,也瞧不起女人,结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女人面前被耳光,顿时又羞又愤,气得哇哇大叫,扬言报复。
慕挽月能惯着他?
又是一脚下去,带上了内力,让他丹田破碎,内力全失。这么重的伤,不死已是万幸,想要养好,重新练武,至少得十年八年。
就这样,封一刀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