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论,如今的顾家长房嫡子顾二公子,侯府爵位都拱手让给大哥,更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朝堂政务都要经他的手。
容温想了想:“若是怕他怪罪,等下给他送去便是。”
她说的随意,叶一却迟疑了会儿,似哄似劝:“姑娘,奴婢是想着姑娘身子已经大好,亲自跑一趟,将礼物给二公子送去,也好认个脸熟。”
容温闻言抬眸看着叶一,澄澈眼眸中明显透出不愿,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去。”
她说的坚定,见叶一还欲再劝,容温便拉住叶一的手,语气温和道:“叶一,你想想,我是为何从扬州来上京的?”
叶一轻叹:“姑娘是不想受制于人。”
从家中逃婚出来的。
容温:“咱们在侯府虽是寄人篱下,可并不低人一等,若是来到侯府,我还要去讨好别人,咱们还不如在扬州生活呢。”
叶一:……
她最怕自家姑娘跟她掰扯道理,自夫人离开后,姑娘从前柔柔的性子里就如塞了硬石块,这石块还时不时的能攻击人。
她话说的对。
可又不太对。
初来侯府,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花一在一旁听着,也扯了扯叶一的手,笑声道:“叶一姐姐,你放心吧,咱们姑娘可会哄老夫人开心了呢,初来那日,老夫人见着姑娘,别提有多喜欢了。”
给姑娘住的院子既清静又布置奢华,洒扫丫鬟来了四个,老夫人还从自个院子里的得力婢女中挑出一位来侍奉姑娘。
姑娘在净音院里修养身子这段时日,因着老夫人的喜欢,侯府上上下下都来瞧姑娘,这般的疼爱怕是侯府里的孙子孙女都没有。
容温又在窗台上画‘鸟’了,眉目认真,却还不忘着纠正适才花一的话:“没有哄,我是真的喜欢外祖母,和外祖母在一块待着,心里高兴。”
叶一轻叹了声,看着在窗台上忙活的姑娘,面容白净,比雪更甚,许是被兜帽将小脸围的太紧,两边脸颊上透着粉,五官精致,眉目间总是透着清淡的气质,一双潋滟澄澈的眸子会勾人。
叶一从不认为女子容颜太过姝丽是件好事,尤其是她家姑娘如今这般处境的。她瞧了会姑娘,温声道:“奴婢这就去将姑娘带来的礼物给二公子送去。”
容温随口应了声。
待叶一出了净音院,容温秀气的眉微动,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吩咐花一:“去,把那壶杏花酒拿来。”
正在给被褥熏香的花一抿了抿唇,乖乖的去给她家姑娘拿酒。
她家姑娘有酒瘾,别看年纪不大,倒是个‘小酒鬼’,一日不喝就闷得慌,这些日子生了病,叶一死活不给她喝,可不是憋坏了。
——
叶一提了盏灯走在侯府的游廊上,临近年关,侯府上上下下格外热闹,侍女小厮们走动不停,时不时还能听见有孩童打雪仗的笑声。
她家姑娘喜清静,住在侯府最北面的净音院,听闻二公子也是个喜清静的,住在侯府南面的空无院,也就临近年关了二公子才常回侯府住着,平日里多在陛下赐下的府邸住。
叶一几乎是绕了大半个侯府才来到空无院,门口守着的侍卫听明她的来意,步履稳健的去了里院通传。
片刻后,一个长相斯文清瘦的男子走出来,面带笑意极为有礼,他接过叶一手中递来的古檀木盒,温和道:“表姑娘有心了,雪天路滑,劳烦姐姐跑一趟。”
说着,男子将适才一直拿在手中的锦盒递在叶一手中,极为客气:“我家公子公务繁忙,听闻表姑娘长途跋涉落了病,又水土不服,这锦盒里是上好的老参,还望姐姐照顾好表姑娘。”
叶一浅笑回礼,接了过来。
来到恒远侯府也有段时日了,叶一因着年长,思虑多些,对这上京城里的高门大院也逐渐适应,她从空无院一路回去净音院,天寒地冻,也算是想明白了,恒远侯府簪缨世家,家风严谨,适才那位,应是二公子身边的侍从,规矩礼仪面面俱到,却是仅有客气。
仅是身边一个侍从就如此傲气,不知这二公子又是生的何等尊贵,她们来了侯府这么些日子,却是从未一睹二公子神颜。
只是听闻,那是位如谪仙般的人物,身在朝堂污浊之地,独得一身矜傲净澈之骨。
——
净思这边将叶一送来的礼物收进库房,也没打算着跟他家公子言说此事,惯来如此,给公子送礼的人太多,他只需酌情收下并回礼就是。
净思去炉边煮了茶,茶香清新,是他家公子最爱喝的龙泓茶,他脚步极轻,手中杯盏刚落,他家公子一边提笔落字,倒是极为罕见的问了句:“何人?”
净思有些未料到,怔了一下才回:“是表姑娘身边的婢女,说是从扬州来的时候带来的礼物,给公子送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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