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成败论英雄,胜者王侯败是贼,世事如此,江湖上更是如此。既然死的英雄王憨已命归西,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因为他毕竟是死于丐帮的手下。那么可谈的当然是丐帮的英雄,因为能杀死“快手一刀”
的人,当然更是英雄。
故此,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任何角落,任何时候,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所谈论的全都是丐帮的“虬颡二丐”
是如何如何的神勇,又如何如何的武功的高强,连“掌刀出手索命,无命空手不回”
的“快手一刀”
碰上他们,也都成了“尸骨无回”
了。
人们只是根据自己的兴趣而谈,为能吸引人的注意,显得自己见识广,耳朵灵,而且是加油加醋的夸夸其谈,可叹的是就没有人会说“快手一刀”
只有二十岁,却是死在了两个九十多岁的武林高手下,而且似乎每个人也都忘了,忘了“虬颡二丐”
当初对他王憨的承诺,绝不以多胜少,绝不用车轮战法。
武林人士重言诺,尤其是名门正派,年龄愈大的老前辈更是如此,难道没人敢提?就连“虬颡二丐”
自己竟也忘了吗?他们可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五代长老啊!别说是“快手一刀”
王憨,即使换做任何人,碰到这种事情,除了自己跳江外,又能到哪喊冤去?谁是英雄?谁又是那只孤独傲骨的狼王?自会有人评说。
“扈堂主他没死,那是把杀不死人的刀……”
“快手一刀”
王憨的话还没说完,他已感觉到那柄拐子刀像撕裂自己一样的切入了他的右后背。他尝受了一种极大的痛楚,而那种痛楚还没来得及意会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自己肋骨的折断声,紧接着后腰挨了巨大的撞击,使他整个人有种碎了撕裂散了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看到了自己身上飞溅出了的血,那血散开来犹如一盆火红的凤仙花汁洒向了空中。此时的他忘了痛楚,忘了创伤,更忘了天地间的一切。可他又怎么能忘得了那双原本令自己如沐春风,如饮蜜汁的曾令他心悦诚服的双眸,怎么会一下子变了?变得是那么陌生,变得是那么憎恶。他又怎能忘得了这是一场多么不公平的决斗?他又怎能忘得了三个比自己大五倍年龄的人所做得承诺?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顽强拼搏到底,心里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念——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报复,我要报复。我要揭开她那虚伪的面具。我要杀了这些不重言诺的伪君子。既然好心不得好报,我要大开杀戒,杀尽人间不平,挡我者死,人挡杀人,鬼挡杀鬼。
一股充天怒气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力量,求生的本能使他产生了一种极限的潜力,他顺着最后着身的一击,便倏然抬手封住了后背的穴道,止住了外部创伤的流血,并且借着最后一口气的那巨大的推力滚向了江里。当他受伤的身体进入水里,才感受到身上的痛楚已不是人类所能承受得了的,这一刹那之间的刺激,也让他清醒了许多,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想到了“龟息大法”
,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正好用以自救,便闭上了呼吸,似乎已回到了当年。他为练“龟息大法”
,曾经把自己埋在沙里苦练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可以说功到自然成,便练成了此绝技。
一个人若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力,哪怕是一点点小伤,也会演变成一个大伤,甚至于会失去了生命。相反的,一个有强烈求生意志的人,明明在别人都认为活不了的时刻,却能奇迹似的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活得很长,使生命创造奇迹。
王憨只有二十岁,正是花样的年龄,也正是成长的年龄,也正是生命力旺盛年龄,他怎么能死?他又如何能死?毕竟在这整个的故事里,他是个重心的人物,也是个可爱的人物。好人不能死,可爱的人当然更不能死。所以阎王爷没要他的命,他虽然没有死,还在苟延残喘,但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因为他只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当王憨从痛苦的挣扎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室的梅花图,墙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梅花,有含苞的,有怒放的,有色彩鲜艳夺目的,有泼墨浑厚的,虽姿态各异,却有异曲同工之妙。阳光明媚,梅花满室,他似乎嗅到了梅花的暗香,也觉得好似旧地重游,曾是来过这里,至于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他想不起来,头昏昏然,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会有那么多的梅花图,而且还有梅花暗香的浮动,使他恍如进到了梅花仙境,使他消魂,使他精神振作,使他再次从昏沉沉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再度地睁开了眼睛,头脑渐渐清晰,便艰难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他已现了自己仍然还顽强的活着,这不是梦境,更不是仙境。能痛就有知觉,有知觉当然就没有死,因此他知道他还活着。他想仔细的慢慢的回忆着死里逃生后的情景及感觉,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然也想嗅嗅这满室暗香浮动的梅花,使自己更加清醒爽快起来,又再度的闭上了眼睛。
正当他奇怪着自己怎么从来也没有现那梅花的暗香是从哪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一种熟悉的笑语:“如果你还不愿醒来,我可以让你长睡不起,是醒是睡,你想要选择哪一项呢?”
王憨听到这种说话声,心情激动,知道是谁救了他,已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死的原因了。他轻叹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仍然是那张美得让人心动的脸,而且仿佛觉得她更美了,犹如梅花仙女飘飘然来到他面前,温文尔雅,而又笑容满面。
“王憨,这次你可没哑,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又有新花样让我看吗?”
皇甫玉凤与他近在咫尺,脸上现出笑靥,吐气如兰地说。
王憨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刚想移动身体开口说话,浑身剧烈的疼痛使他控制不住地喊了出来:“哎哟妈呀——”
皇甫玉凤听他喊妈,控制不住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知足,那么的舒心。而王憨却痛得额头冷汗直流,却已看得憨态十足,像是真成了个憨痴之人。
皇甫玉凤好不容易的止住了银铃般的笑声,喘息着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乖儿子……”
人美话里更是俏皮。
这虽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是人人可说的,因为他带有着侮辱性的味道,若不是知己朋友,说出此话定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于会引起对方的恼怒而生出事端。但是王憨听了不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痴呆呆地望着人家傻笑,活脱脱像个“二百五”
。本来嘛,有这么美若天仙的一位姑娘和自己开玩笑,又有哪个憨子会真的生气?嗅闻着那女性吸引人的芳香,又怎么忍心舍得生气?
皇甫玉凤似乎也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太那个,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王憨,你该不会生气吧……”
若是搁往常,根据王憨见到漂亮女人爱说俏皮话的秉性,决不会放过她,得想法吃吃她的豆腐,或者说,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没有男人配你,你怎么会生有儿子……奈何王憨此时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口里只得回说道:“没有,我就是想气也没那份精力了啊……”
“为什么毎次和你见面,你的第一句话都是那么酸溜溜的令人不敢恭维呢?”
皇甫玉凤想起了上次王憨开口的第一句话,不觉又掩口笑着说。
“是吗?我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他当然不记得,就是能记得,也会装做不记得,因为当时他是当做孙飞霞和她的面,旁敲侧击的说给她孙飞霞听的,由于一时气愤,才说出了那些不文明的话,借以刺激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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