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懂赌坊的手有多黑。
输钱的人会被摁头卖儿卖女,会被砍手砍脚,有无数惨状。
赢钱的人,同样有。
甚至,比输钱的人,还要惨。
想起曾经看到的从赌坊赢钱的人的死状,路凌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娘,从赌坊赢大钱,我就活不了了。”
他听到路蕴轻轻的笑声,“凌绝,我没想着让你离开。你听我说完,等太阳下山,你带着钱出来,赌坊的人会跟着你。他们要你把钱给他们,你就给他们,然后告诉他们,让他们带你去见赌坊的坊主。你就说要向坊主打听一个人,三十九岁,叫做臭虾。你受人所托,帮忙问臭虾,还记不记得十九岁那年的批命?借出去的东西,要还回去了,他该怎么办?”
她的笑声中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乍起,一股寒意从脚跟一下窜到头顶。
十九岁那年的批命是什么?
二十年后的如今,又有什么该还?
斗篷下红光闪烁,宽大的袖摆在微微晃动。
路凌绝知道,她在袖子下写东西。
路蕴藏了一本发黄的古书不肯示人,她手上还有一个红笔。如阴差红笔勾名,时常在古册上写写画画。
每每她在册子上写些什么之时,他们途中遭遇便会转危为安。
他一直知道,路蕴藏着不能见光的东西,那是个宝贝。
偶然一次,路凌绝看见了册子。
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可是红笔落下,字迹熙熙攘攘自己动了起来,书册刷刷发生更改……
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路蕴不曾发现的时间,他听到路蕴好笑的说给她自己听:
“每个人的一生都记在册子上,红笔一动,牵起数人命线中千丝万缕。人的一生哪,都被记录在册。”
“我是能逆天改命之人。”
“我的一卷命书,能改天下命。”
“老天爷把我凄凄然送到这方宇宙中,却又委实待我不薄。”
赌坊
路凌绝小心翼翼的藏着怀中的一包银子,站在大财赌坊的门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进去。
作为一个乞丐,他擅长打探消息。
来了一路,把大财赌坊的情况打听了个大概。
禹州城最大的一家赌坊,势力在这座城里盘根错节,黑市上的买卖少有他不沾的。进了赌坊,想要挣钱出来,难如登天。大财赌坊在禹州城一家独大,靠的是心黑手辣,路子烂到了根里。
门口的伙计见他年纪小,又杵在门口,戏弄了几句。
“这是哪家的孩子?莫不是被娘打发出来寻爹了?”
“没见过,最近也没新来的,常见的几个赌鬼家的孩子咱不都认识?”
“嘿嘿,总不见得这孩子是来赌钱的吧?”
另一个瞧瞧路凌绝的打扮,“哟,还真可能是来赌钱的,手里拿了三瓜两枣,都指望来咱赌坊里发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