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又道,“你若和朝廷合作,将程家供认出来,一切就不同了。县令老爷我,自然也会感念你的功劳,给你减刑,怎么着,也得保住你的小命不是?”
“好好想想吧。”
言无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头都没回的离开。
出去前,对底下仔细交代,“务必把人看住,他要是死了,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意,玩笑似的,“我说到做到,临江县的百姓们神通广大,什么阴私都能查到。既然如此,你们知道的定不会比他们少。我在京城的手段,你们大概也听说了。饶是我把临江县折腾个天翻地覆,也有人下场保我。我说提头来见,不是和你们开玩笑哦。”
要想保住你们的命,就看住程遇青的命。
所有的牢差不约而同地背后一凉,诚惶诚恐的低头保证。
他们早有听闻,在每一任县令上任之前,他们都会打听的清清楚楚,才好对症下药。
贪财的、好色的、好赌的……把人哄的高高兴兴。
偏偏这位,打听到的结果让他们心惊胆寒。
言无计是个疯子。
他上过战场,和镇远将军简仪奚一战成名,稳定北方局势。在王都时,曾任职大理寺,再难的案子在他手里,尽数水落石出。
此人浑身是胆,在王都处置了无数皇亲国戚,毫不畏惧。尤其在得罪了无数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来临江县做个县令。
县令虽小,临江却是个实打实的富庶之地。以往的县令离任时,哪个不是富甲一方?此地不需治理,便可有政绩,十足的好地方。
能文能武,多智近乎妖,还有简仪奚做靠山。
无需多想,众人冷汗津津,莫敢不从。
程遇青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挣扎,喊道,“言无计!我告诉你,朝廷无用!你在王都再蛮横,来了临江,也只能伏低做小!朝廷根本管不了这里,任你天大本事,也只能无可奈何!”
言无计抬手,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轻飘飘的回一句,“你等着,看大老爷我到底能否奈何。”
程遇青还在喊,“言无计,就算你守得了边疆,也管不住临江城,红河这一条水路,任你改朝换代,它的主人都不会变。言无计,你管不了!言无计,言无计!……”
言无计充耳不闻,转头对招财说,“招财,你说临江县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倒不知程家本事大到这般,改朝换代,红河还归他程家管。怎么,是上天授意,将红河赐给了程家不成?”
他眸色转深,脸上出现一抹凛然与桀骜,“百姓靠天吃饭,这天下,靠的是家家户户的百姓。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程家不过一介江湖草莽人家,我朝堂命官,还要怕他家威势?”
“哼,可笑至极!”
幕后
“大人,堂下有人击鼓鸣冤。”
“把人带上来。”
来人正是米铺老板秦老头,状告程家管事程监宁强抢民女。
待到秦老头将来龙去脉说清,言无计正好借此逮捕程家大管事。
等把人抓来,言无计扶额,程监宁和程遇青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嚣张。
不,程监宁甚至更嚣张些。
毕竟是大管事,不和程遇青这种外头到处跑的小管事一样。
被抓是,程监宁还嚷嚷着,“朝廷算什么?我看谁敢对我动手?!”
秦老头言之凿凿,说程监宁当着他的面,把他女儿抢走。可搜遍程府上下,愣是找不出一个失踪的姑娘。
断案不仅要人证,还需要物证。找不到失踪女子,秦老头说的供词不足取信。
此时,言无计再次找到了程遇青。
“程遇青,我一直相信一点,大厦顶端的秘密虽多,可一旦进入内里,便是什么都藏不住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何?”
程遇青把头偏到一边,“哼,你抓了程监宁?在他家找不到人?”
言无计也不避讳,“对,我找不到人。”
程遇青说,“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的。没有证据,你没法定罪。你也要把我放出去,毕竟,你没有证据。”
见他软话不听,言无计索性耍狠,“程监宁只有秦老头一个认证,我暂时定不了他的罪。可定你的罪,证据却是足足的。何况,我言无计要杀人,杀了又有何妨?”
程遇青愣住,“你可是朝廷命官,怎能不按律法办事?”
言无计无赖似的大笑,“非常之地行非常之事。自我来临江县开始遭遇种种,无不在告诉我,此地法度崩坏。既然法度崩坏,那我还遵从律法,岂不是太过迂腐?作战时,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举,今在此,可便宜行事。”
“我偏要杀你,江湖四处具是打打杀杀,死一个程遇青,还是死一个程监宁,谁会在意?左不过程家我打定主意要得罪了,得罪的多一点还是少一点,有区别吗?”
“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人。或者,就让我做一回昏官,枉顾法度,滥杀无辜。”
程遇青欲言又止,看了言无计好几次,挣扎道,“你当真敢和程家作对?”
言无计挑眉道,“真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何如此畏惧程家?横竖只是个江湖帮派,势力再大,哪能抵得过朝廷千军万马?”
程遇青道,“那是因为你不懂,没见过程家完整的势力。”
他沉默半晌,最终做好了决定,“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言无计拿出一张供词,“要你做的事情不多,签字画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