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都不知死了多久了,还能问?
当?时小?皇帝看呆了,双腿?软,倏然跌落在地上。
‘噗通’的一声。
苏忱霁颤着还洇着血珠的眼睫,闻声缓缓地转头。
看见跌落在地上眼神?直直的小?皇帝,他眼中渐渐有了丝情绪,嘴角往下压,“陛下怎么?来了?”
小?皇帝讲不出?话,浑身都哆嗦着。
那一刻小?皇帝感觉自己快要被吓晕厥过去了。
幸而他似并非要一个回答,后知后觉地垂下头,修长白净的手上都是血,周围也是滴答着流淌了一地。
“脏了。”
他眨了眨眼,轻声又茫然地呢喃。
她说不要在手上染血,现在好多,怎么?会染这么?多?
染上这般多她看见一定?会训诫他。
但他在这里等了好久,从被飞溅上第一滴血开始,就期盼她的出?现。
她没有来,他也寻不见她了。
究竟是去哪里了?
哦,想起来了,沈映鱼跑了。
苏忱霁茫然地看着手上的血,无不彰显着他的肮脏,所以?她才会跑,是嫌弃他太脏了。
明明已经很克制了……
他的眼眶微酸,心似乎揉成了一团。
接着小?皇帝就看见对面的少年,斯文柔和的面容如同神?龛般寸寸破碎,抛洒的珠泪不断从漂亮的眼中往地下掉。
少年抬着漂亮得惊人的脸,露着似泣非泣的表情,竖起染血的食指虚放在唇边,诚恳地道:“陛下别告诉她,我不是故意让手变脏的,也没有对旁人动手,他抢人的刀自杀的……”
看起来格外脆弱无助,而躺在地上成为一滩浓血的是,之前跪在寺庙中忏悔的瑞王。
苏忱霁实在寻不见沈映鱼的去向,所以?想要再求瑞王,结果刚去古寺就?现瑞王欲要自杀。
瑞王不能死,不然沈映鱼便彻底没有踪迹了,所以?他将瑞王自杀割破的身子?拖回来审讯。
可?回来后就变成如今这样,浑身都是血。
小?皇帝不知道地上究竟是谁变得一塌糊涂,但从那时候开始便知晓了,平日看起谦逊斯文的帝师,其实是个疯子?。
所以?现在小?皇帝只?要看见苏忱霁,就会下意识想起那次所见的血腥。
水晶琉璃般奢靡富丽的大?殿中,明黄龙袍的小?皇帝浑身颤抖,而他对面的人正翻看着那些奏折。
窸窸窣窣的纸张翻页声响起。
苏忱霁打开巡睃一眼,看见上面写的,嘴角微弯,眼底荡起潋滟的水光,然而眸中却死寂的空泛,似仿人而雕刻的玉像。
上面都是弹劾他沉迷鬼神?,杀戮甚惨,蚕食北齐。
小?皇帝看见他脸上的笑?,心中一下下地打着突,赶紧磕绊地说着:“帝师放心,朕、朕不会信这些人的话,朕最不喜的便是这些人说帝师的。”
说完后他忐忑地抬眸看着对面的人。
苏忱霁将奏折合上,上前几步随手放在案上,含笑?地弯起眸,“陛下是不喜这些人?”
语调温和克己,如同随口说道般,连眉宇都挂着怜悯的和煦。
小?皇帝的目光顺着他如斯文温柔的脸上,僵硬地下移落在明黄奏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