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惟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司韶回复——
【不知道。但我相信时间能够治愈一切,等什么时候,小猫的心智成熟到能够勇敢面对当年被虐待的经历,那时封印的存在与否都不重要了,那时的你们将会重逢。】
司韶想了想,又是一长段发送过去——
【我会注销白默的所有社交账号和手机号,还有我现在的手机号,很快我们将会断联,其实,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应该销毁你家里一切证明过白默存在的物品,但我感觉,这对你来说好像太残忍了,所以我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请你一定要将这些东西收好,不要发布在网上,另外,请你不要尝试去寻找小猫,为了小猫的生命安全,请你暂时从小猫的世界里消失。】
“师父!你怎么还没发好呀!你捂着我的眼睛都捂到现在了!是哪位旧情人啊,你和他能有这么多话要说!”
时敛忍不住催促道。
“好了好了,最后两句,发完我们就走哈。”
【白默这个名字也是被封印的记忆的一部分,所以我会给他换个名字,未来的他不叫白默。】
迅速地编辑完毕,点击发送的瞬间,司韶动用妖力瞬移,抱着小猫彻底地消失在雨幕中,无影无踪。
【现在,你可以回头了。】
封惟猛地转身,如他所料,大雨茫茫,他什么也看不见。
“重逢。”
白默离开之后,封惟不常在家,而是没日没夜地呆在律所里工作。
他用工作将生活填满,努力变成一个接连运转的赚钱机器,他发现,只有当他专注于法律案件时,他才无暇思念他的小猫,而且他现在很缺钱。
记得哪个心理学家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白默却陪他度过了2020年的整个春天,所以封惟有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盛了两碗饭,发现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再默默地撤掉一碗,下意识地加点猫粮换盆猫砂,却发现再无异瞳小猫坐着他的扫地机光临,他不愿浪费,只好端起猫粮去喂小区楼底下的三花、奶牛和黑猫。
这三位又挑食了,封惟头也不抬道:“你帮我问——”
声音戛然而止。
你帮我问问,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味道。
因为经常去律所,封惟结识了所里另一位独立律师,姓江,他们志趣相投,成了好朋友。
又过几天,法院给出判决结果,王总的案子以胜诉告终,封惟客套地在群里说了点恭喜的话,本来都没指望对方会搭理他,结果王总却不计前嫌地在群里夸他,夸了好长一段,私下里还给他推荐了几个案子,都是他做生意的朋友,和公司股权纠纷有关。
封惟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而且两个人搭伙,还能互相提醒对方,免得错过关键节点,给客户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于是封惟叫上江律师,两人谈好分成,共同办案,果然,事半功倍,他觉得江律师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后面的案子进展也很顺利,客户请吃饭又是大喝特喝,封惟酒量不佳,喝的酩酊大醉,还是江律师把他送回家的。
破旧的小区,五楼的楼道灯亮起,江律师扶着封惟走上六楼步梯,光线自下而上渗透出来,昏黄的侧光下,隐约可见,家门口窝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闭着眼睛睡觉。
封惟只仰头看了一眼,忽然发起了酒疯,他猛地甩开江律师的手臂,冲上前去。
白猫却似被他的动作惊吓到,绕过封惟的步伐,飞速窜下了楼梯,消失在黑暗转角。
“怎么了?那是你的猫吗?”
江律师关切地问道,“我要不要帮你把它捉回来?”
封惟双眉紧锁,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他不是,我的猫已经离开我了。”
江律师不由看向封惟的侧脸,似乎有浓烈的悲伤从对方瞳孔中闪过,一瞬即逝,宛如他的错觉。
对不爱健身的江律师来说,抗起肩上这位一米九的大块头实在吃力,他撑不到卧室,就顺手把封惟扔上沙发,后者已然神志不清。
胃部因为纵酒而开始抽搐,疼,有些难以忍受,封惟拧着眉毛,慢慢地弓起脊背,最终一动不动,“……他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江律师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指的是谁?”
“我的初恋。”
“你们为什么分开?”
“因为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
哦,那就是现实阻力,江律师平常最爱听八卦,他见得多了,像这种不得不分开的情况才最让人意难平,但,生活还是得向前看的,时间能够磨平一切热烈的情感,不是吗?
“刚分开的那段时间,确实会很难过,我也有过一个不得不分手的初恋,不过我现在已经放下了。”
“那不一样。”
“都是初恋,哪里不一样?”
“他救过我。”
因为孤儿院里,十岁之前的封惟,确实是有过自毁倾向的,直到小猫闯进了他的生活。
“两次。”
与养父断联是第二次。
江律师在封惟身边坐下,“但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的初恋,后来不还是放下了吗?一年不行,那两年呢,三年不行,那四年呢?”
“不可能放下的,他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两段时光,从此以后,谁也无法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