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的如此之近,他那‘智珠在握’的浅笑,仿似能裂衣破皮一般,直钻入了杨氏心坎里。
杨氏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漾出些春情来,放柔了嗓子,就待大赞外甥几句。
潘又安却唯恐她再追问下去,慌不迭的道:“二舅母,我回家还要盘一下昨晚账目,就不耽搁你上夜了。”
说着,拱手一礼,逃也似的去了。
杨氏目送他渐行渐远,又暗赞他小小年纪就如此上进。
再想着他百忙之中,还不忘先帮自己出一口恶气,杨氏怀里就跟揣了两只兔子似的,突突跳个不停。
突然间,她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自己何不置些酒菜,前去犒劳探视又安一番,顺带也亲眼看看那来顺的窘况。
幻想着潘又安对来顺颐指气使的情景,杨氏不觉竟有些痴了。
…………
话分两头。
却说来顺跟着焦大进了长宁里,没几步路就见前面竖着个酒幌子,等走近了却不见有什么牌匾店名。
店里面也不大,约莫摆了五六张方桌,此时正稀落落的坐着两桌客人。
焦大也不客套,径自寻了一张方桌落座,扯着嗓子催促道:“快上酒,上好酒,再把你们这儿的拿手菜,端几盘出来尝尝!”
来顺近来虽又花用了些,可囊中也还有十数两银子,而这小店瞧着甚是亲民,料来酒菜不会太贵,故此也就任他施为了。
就在这时,忽然自后院转出个娇小的妇人来,看衣着不似是厨娘、帮佣,多半是这家酒肆的女主人。
这小妇人虽颇有几分姿色,但来顺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也未曾多看她一眼。
可这小妇人进店之后,那一双桃花眼却是片刻不离来顺左右。
直到来顺觉察出异样,狐疑的转头看她时,她才慌不迭的收回目光,转身重又回了后院。
来顺因有些纳闷,就向焦大打听那妇人的来历。
“那是东胡同的璜大奶奶。”
焦大浑不在意的道:“说是府里的亲戚,实则没什么牌面——哎,你小子问她作甚,莫不是有什么赃心烂肺要使?”
说到半截,他倒起了疑心。
“呸!”
来顺啐了他一口,分辨道:“刚才分明是那妇人在偷偷打量老子,怎倒成了我有什么赃心烂肺要使?”
“打量你?”
焦大不屑撇嘴:“快把你那花花肠子切一切扔了喂狗,人家好端端的奶奶做着,又怎会看的上你这等粗汉!”
“粗有什么不好?”
来顺瞪眼:“怪不得你空活八十有五,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原来是坏在‘精细’上了。”
“姥姥!”
焦大也瞪眼,把大拇指往脑后一比:“跟我比粗?你也不去扫听扫听,老子年轻的时候绰号‘三足金乌’,说的就是你焦爷爷走起路来,像是生了三条腿一样!”
他二人浑说一气,且先不提。
却道那璜大奶奶刚回到后院,就被丈夫贾璜拦住,问她讨要柜上的现款。
“我哪还顾得这个!”
璜大奶奶急道:“你猜我方才在外面瞧见谁了?”
贾璜横了她一眼,无所谓道:“我管你见着谁了,难道还能是西府的老太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