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压得很低,轻的只能让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凑在他的耳边响起,郑常山的嗓子带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沙哑颤抖,也让陈京墨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酸涩。
可眼看着郑常山一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奇怪样子,他的这颗心都跟着一起酸胀了起来,而当下用手稍稍推开了些他后,低着头的陈京墨脸色涨红地转过脸看了眼早已经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的女助理,半响才强做镇定地开口道,“去把会议调整到明天上午,还有,待会儿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
郑常山脸色泛红的仰躺在陈京墨平时总是用来的办公的实木桌子上,上头原本摆着的东西眼下被乱七八糟丢了一地,而他正喘着气躺在上头,除了件被拉到胸口上方显得皱巴巴的上衣,全身上下再没有一点累赘的东西。
此刻他的两条腿被陈京墨的手分开着落在桌沿,穿着身铁灰色的西服,一根连头发丝都没有乱的陈先生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桌前,用明显他惯用的某种消毒剂消毒过后的手指在沉默地探索着。
一时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微妙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而兴致盎然的眯着眼睛一边抽烟一边欣赏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这种认真又严肃的可爱表情后,郑常山和个神经病一样的闷笑了起来,接着带着点不易察觉地颤音,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开口评价道,“真温柔,和上回一点都不一样。”
“……”
听到这话明显想起了点不太高兴的事,想到那天晚上面前这家伙用那种可恶的嘴脸那般刺激自己,陈京墨就不悦地沉下了脸。
而在将冰凉的手指缓缓地抽出,眼看着郑常山欲求不满般的看向他后,陈京墨面无表情的抬起自己湿漉漉的手掌奚落般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接着淡淡地冲他开口道,“听话的人有听话的待遇,不听话的人有不听话的待遇。”
一听这话就笑了,郑常山知道自己那天那一时脑抽的行为估计是真的伤到陈先生了,可他这心里装着千般万般的无可奈何,除了用这样的方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一切。
而这般想着,他也不说话只用小腿慢吞吞地勾住他的腰,接着伸出自己的舌头尖捧着陈京墨的手掌上讨好般地舔了舔。
“这也是在玩玩吗?”
这般冷淡地问着,陈京墨的脸上明显带着点审视,而见郑常山也不回答自己只用这种折磨自己也折磨他的方式来回避他的问题,陈京墨先是皱起眉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接着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那天晚上,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
沉默不言的灰色眼睛一动不动的,郑常山定定地看着陈京墨,那张向来不忌于展现出各种丰富情绪的脸上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
而陈京墨见他也不回答自己,只用手掌一点点的摸索过他深刻的眉眼,接着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奈和怅然缓缓开口道,“我昨天去做了检查,我可能很快就要彻底看不见了。”
一听这话郑常山的背脊就僵硬住了,他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去触碰陈京墨的眼睛,可是陈京墨却拦住了他的手。
而见这一直显得没心没肺的家伙明显有些神色变化,向来不善言辞的陈京墨只隔着薄薄的镜片望着他,将自己复杂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这才复又开口道,“这种事我没有必要隐瞒你,当时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因为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我在乎你,我珍惜你,所以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你和我一样,甚至很多时候比我还要强势,你不需要我对你有什么过多的照顾,但我不想这么隐瞒你,因为这就是我应该对你负的责任。”
“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继续这种关系,但我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你,我不自作主张替你做任何的安排,你有权利去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你想要玩玩,我也不逼迫你,毕竟开始的时候……对这段感情认真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陈京墨原本想从他嘴里听到些真心话可是等了半天郑常山却什么也没有开口。
这让他原本就因为眼部疾病恶化而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对郑常山还真的在乎自己的信心。
而这般想着,陈京墨便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只沉默着将郑常山的衣物从地上捡了起来,接着又递给了他。
“晚上我还有事,可能没时间奉陪了,如果下次郑先生又无聊想要找个玩伴的话……也请别再折磨我这样一个快成瞎子的人了。”
话音落下,郑常山惨白一片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固了,半响他显得很是古怪站了起来,又开始非常缓慢地穿起了衣服,陈京墨见状干脆背过身对着他,闭着眼睛一时间也不想去看他。
可就在他兀自出着神,只等郑常山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先是感觉到郑常山从后面靠近了自己,而还没等陈京墨转过头做出什么反应,有一只手很是忽然的就击中了他的后颈。
并不算太重的力道,却已经足够让平时并不经常运动的陈先生陷入短暂的昏迷,郑常山面无表情地从后面抱住他,先是垂下眼睛看了看他,接着忽然像是个精神病人一样眼神恐怖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本来想把你骗出去再这么做的,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这话说完他便将睡着了的陈京墨放在一边的沙发上,陈京墨刚刚对女助理说的话让这里至少一小时内都不会有任何人的出现。
而想到这儿,郑常山就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平时可能用于办公的裁纸刀,先是用自己的手指将上面的灰烬一点点地擦拭干净,接着又带着点笑缓缓的拿起来对准了自己灰白色的眼睛。
蝴蝶镜分两块,一块在陈京墨的眼睛里,一块则在郑常山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