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望惊诧地垂下眼皮,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既然谢流忱避而不答,再也没有百般否认,那就离承认不远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他若是对自己承认他喜欢崔韵时,那意味着谢流忱马上要变得和他一样可怜。
裴若望嘴唇抽动两下,几乎要按捺住满腔的喜悦。
他闭上眼,任由谢流忱在他脸上扎下一根又一根长针。
半个时辰过去,谢流忱留下带给他的果子,状似无意道:“我夫人答应我将来有机会,会与我一起回南池州一趟。”
裴若望根本不信,崔韵时多半是哄他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流忱现在会这么乐观,果真是情令智昏,这样也好,到时候谢流忱一定能摔得比他更惨。
他对谢流忱送上绝不可能实现的祝福:“那我祝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谢流忱点点头,告辞离去。
出门后正有一阵风,吹落满树秋信花,一片花瓣落在他肩头。
谢流忱长指拈起它看了看,走到湖边,俯身将它送入水中。
眼看花瓣随水而去,湖面落满粉色的秋信花,波光闪烁,就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他忽然想到一件与此时此刻毫不相干的事。
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有没有遇上让她开心的事。
——
崔韵时正在醉花阴里,被两个小倌围着劝酒。
明仪郡主坐在上首,她身边的小倌更多,足有五个。
她已有些醉了,对崔韵时说话更加没有顾忌:“好孩子,呆坐着干什么,你摸摸他们的手臂和小腹,都练得可结实了。”
“你快躺下,靠在他们胸口让他们给你按按身子。咱们女人啊,就是要多摸摸男人补充阳气,阴阳调和,心情才会愉快……”
崔韵时几乎要汗流浃背,今早明仪郡主心疼她前阵子病了,说要带她去散心,她没想到是这种散心法。
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矛盾之中。
明仪郡主带她这个儿媳上青楼,钱全算郡主账上,郡主可真是个厚道的好人啊。
可这件事要是被谢流忱知道了,她还能顺利和离吗,明仪郡主真是要害死她啊。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响,明仪郡主不曾发觉,指着一个红衣男子道:“这就是有名的月下仙,他最擅给人解姻缘签,十签八准,你来试试。”
崔韵时觉得郡主真是喝多了,她忘记她是她儿媳了吗?
她如果算出来有什么姻缘,还显然不是她儿子,这场面难道不尴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