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收回手,冲东流道:“去奉茶。”
周懋青起身,听他道:“这事儿宣府卫不必管了,都司衙门也别插手,交给臬司衙门去查,这是他们分内事。”
“可涉及到鞑靼,按律,都司衙门必须跟进。”
孟璟扫他一眼,语气淡淡:“我二叔是臬司衙门的推官没错,同知大人这是担心我插手?”
他这话说得原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可他说得极慢,字句之间停顿得久,缓缓给人带出来一股子极强的压迫力来。
那股冷气就这么顺着冰盘钻进了周懋青的脖子,他迟疑了下,重新跪了回去:“属下失言,还请小侯爷责罚。”
“首先,我刚才说过了,你官阶比我高许多,不必对我这样行礼。”
他看了一眼大日头下被炙烤得散着热气的地面,低声笑了笑:“其次,家父如今不领后军都督府了,你已不是家父的部下,更不是我的属下。”
周懋青额上起了层冷汗,改单膝为双膝,缓缓叩下去:“属下对侯爷赤胆忠心,世子不必说如此见外的话。”
“便是家父过来见你,也断没有让你跪着的道理,你若再不起,就是我的不是了。”
孟璟招手让东流把茶奉到下首。
周懋青只好应了声“是”
起身,他方才在门房那儿候了一个多时辰,早已口干舌燥,此刻顾不得礼数,一落座就将茶一饮而尽。
这茶一下子苦到心里去,他几乎生出了一种想抠着喉咙迫它吐出来的冲动。但他悄悄看了孟璟一眼,只得深深吸了口气,将这股子不适压了回去。
孟璟缓缓呷了口茶,这才道:“今日从这儿出去,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出现在国公府方圆五里内。”
“是。”
多年前听孟璟号令的习惯使然,周懋青人还没反应过来,嘴皮子就先于脑子一步答应下来。
“不光是说你。万全三卫和宣府三卫,阅微堂邻近的这两处巷道,巡防全给我撤开。”
孟璟补道。
他迟疑了会儿,问:“按察司衙门的人呢?”
“臬司衙门不归你管,别多管闲事。手伸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孟璟把玩着茶杯盖,低声道,“把你都司衙门的人给我看好了就行,别盯着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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