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反倒骇了,忙道“陛下息怒,息怒。”
赵懋说“简直是无法无天七出三不去,都照你父这样,两个正妻,两个嫡子,岂不都乱套了你倒是说说看,黄卿”
“陛下息怒。”
那国子监大学士安抚道,“此事确实于礼不合,着落流州知府去办就成。”
“唔。”
赵懋缓缓点头。
进士们本在低声说话,一听赵懋动怒,都是
不知其因,停箸看来,先前游淼说话声音不大,是以未有人听见。
天启朝虽说上行下效,赵懋信道,便颇有点全民仙风道骨,无为而治的做派。但祖宗礼法根深蒂固,延续千年,仍是无法撼动的。
礼教一道,就连天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游德川此举纯属异想天开,无异于大逆不道,罔顾礼法纲常,怎能令赵懋不怒
赵懋又朝李延说“这事便交给你去办,探花郎的家中也算个书香门第,居然出这等事,怎么得了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么”
李延忙道“是,游子谦,还不谢陛下恩典。”
“办办”
游淼有点懵了,先是回过神,说,“谢陛下恩典”
“可是这要怎么办”
游淼想不明白,难道家里的事,赵懋还能替他做主吗不他倏然意识到了,确实可以,因为赵懋是皇帝。
游淼想再问几句,李延却以眼神示意别问了,游淼便不再多说。赵懋也陷入沉思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一时间席上气氛甚是诡异,进士们都不知道游淼说了什么。
李延倒是十分照顾游淼,给他舀了一勺百合虾仁,那是游淼昔年在京最爱吃的,游淼便点了点头,吃着菜,方才说起母亲之事,游淼又不禁被带出点感慨,这几年来他一波三折的,心情时好时坏,就没真正安心片刻过,此刻被勾起愁绪,听见帝君那句“朕给你做主”
,不禁又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他就未曾感受过片刻来自父母的宠爱与亲情,想着想着,游淼也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幸亏有李治烽陪着有他变着法儿哄自己玩。
赵懋沉吟许久,忽然说“儿呢怎的还不来”
游淼心中咯噔一声,料想是奏效了。
赵懋吩咐人去寻,不片刻,赵来了。
赵今天身穿一袭黑色武袍,走进御花园,行步匆匆,却是面带忧色,动静甚大,与太子相比,却又带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武人气质。
游淼抬头一瞥,心道怎么来得这么晚赵到桌旁,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人,正要起身行礼时赵却俯身到帝君耳畔,说了几句话,眼睛心不在焉地在桌上扫了一圈,仿佛在找人,最后落在游淼身
上。
游淼与赵对视,赵以眼神示意他安心,天启帝君、国子监大学士与坐得最近的李延,却同时色变
赵说完话便转身走了,游淼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赵懋却马上起身,碰翻了酒杯。
“众卿自用。”
赵懋说,“朕先走一步。”
数席纷纷起身恭送皇帝,另一桌上,李延之父也得到了消息离席,李延快步跟上,一时间数名大臣跟着老皇帝上了回廊离开。
登科进士一时间眼里现出惊讶之色,却无人敢议论,然而人人心里清楚,必定是生什么大事了。能有什么大事是赵来报的。游淼心念电转,一定是边疆又开战了
聂丹被调回来月余,边疆少了一员大将,先前李延与太子密谋,想把聂丹调去南边,估计胡人蠢蠢欲动,再次进犯天启疆域。这事对于赵来说是好是坏对于太子一党呢对聂丹呢游淼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把菜吃到嘴里却不知其味。
又过片刻,酒还未凉,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游淼顾着想事,竟未察觉有人到了身边,忙抬头时却见是太子。太子只是一个眼神便即转身,离开御花园,游淼忙放下筷子,说“失陪。”
继而起身跟着太子出御花园去。
太子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队太监,游淼快步追上,一理衣袍。太子吩咐道“待会不让你说话,你便听着。”
游淼心中一凛,忙道“是,殿下。”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带着游淼穿过前廊,到得御书房外,两名侍卫守着,太子在门外吁了口气,双手一振,游淼忙跟着上前,帮他理好衣袍。侍卫要通传,太子却摆手示意不用说,从侧门里带着游淼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就听见聂丹的声音。
“现在五胡已无法无天,嚣张至极,今岁再不用兵,只怕长城以西,撑不到来年了”
李宰的声音道“怎么出兵聂将军,你倒是说说”
聂丹简直是怒吼道“李丞相战情已迫在眉睫西松关一破除了川蜀以外,梁西大片土地就是不设防的平原,胡人进了梁西,已可长驱直入”
“梁西一过就是裕水了他们一旦渡过裕水,我们就只剩下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