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标去哪儿了?陈兰去哪儿了?甚至我都想到了储盛如果在这儿就好了。
“爸爸。”
我开始哭起来,哭声断断续续。
害怕,是当时才六岁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的脑海里是全部的空白,我完全想不起来任何的事情。恐惧支配了我的全部。我甚至站不起来。
欢庆的歌舞声完全淹没了我声嘶力竭的哭声。
就在这时。
“储悦!储悦!”
我当时以及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还不认识“天籁之音”
这个成语。因此只有当我过后看了《美少女战士》的时候,我才终于真正体悟当晚我的那一种感觉。
储标对我的这两声呼唤无异于夜礼服假面出场前的那支斜插入地的玫瑰花。
激动与希望,澎湃着我的心绪。
储标并不高大的身形,有些艰难地拨开重重人群凑到我的跟前,他急切地将我一把从地上拎起。
“爸爸!”
我伸长着手大喊。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我劫后余生,仿若重获新生。
储标那双常常笑意盈盈的眼中是难得的严肃,他嘴唇紧抿,上下飞速地扫了我几眼,好像是要确定我是否安然无恙。
“这儿人太多了!来,你骑在我肩头上。”
说着,储标动作利落地将当时小小的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扛上了肩头。
在我都还没有恍过伸的时候,眼前的世界陡然就换了一个。
我手下抓着的是储标不长又硬的头发。
眼前,视野开阔,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坐在他的肩头,我逃离了视觉的拥挤和重重的险境。我也望到了那欢庆的歌舞声开始的地方,原来是在那么远,但我也得到了。天际的烟花明亮了我眼中湿漉漉的兴奋。
我第一次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是坐在储标的肩头上。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巨人,但还好有“爸爸”
的存在。
爸爸怎么这么厉害,当时的我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当年的储标一定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亲手给我了一张入场券,打开了我对父亲的理解。我明白了父爱并不是后来作文书上那些存在于字里行间的妙笔生花,他不如山,也并不沉默。
他是流动的有型的,但他或许可能只是一生仅此一次的壮举。
母爱细水长流,而父爱天长地久。
这一个举动,由我亲手封存在了时光的琥珀中。长长久久的,为我抵御住往后人生中许多次对爱的心灰意冷的时刻。
比如,最近的一次,就是关于染染的生日。
染染的生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六一儿童节。
我一岁多一点的时候随着家人搬来荷花小区。从第一次储盛偷喝我的牛奶,我同他开始搏斗时。我与染染的感情迅速升温,从点头之交到正式结识。
“你好我是公主,你也可以叫我格格。”
一天傍晚,从家里逃出来的我将从外独自归来的陈染之小朋友堵在楼道里。
“你好,我不认识你。”
他清秀的眉微微皱起。
“我现在正被人追杀,你可以收留我吗?”
陈染之:“……。”
在他勉强地放我进他家门之后,我们正式地成为了朋友。虽然一开始有我一厢情愿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那又怎么样,每次我同储盛决战落败,从家中抱头鼠窜得逃上楼,染染永远会第一时间打开门拯救我于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