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猝然离开,别人看到的是悲痛的情绪和生活之重;他和他的团队看到的是可以做文章的机会,看到的是比预期回收还要高的前景。
梁暮从前对他是有一点感激的。
在一次次碰壁以后,老胡拿着他那简单得可怜的介绍说:“年轻人嘛,总要尝试。市场早晚要回归内容本身的,我要做这个。”
如今想想,老胡那时的意思应该是:做内容没准儿还能赚点钱。
“所以呢?”
梁暮问。
“所以现在这件事我接手了,你不需要管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老胡猛吸了一口烟:“这个世界不是按照你想象运行的。”
梁暮和萧子鹏互看一眼,站起来走了。
烧烤大姐来消息,对梁暮说:“他们说多给我钱。如果不上,你要赔很多钱,是真的吗梁导?”
“别理他们。”
梁暮说:“按您自己的想法来。”
“她会屈服于金钱吗?”
萧子鹏问:“那可是不小一钱。”
梁暮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回趟家。”
梁暮满18岁以后,父母把名下的一套房子过户给了他。房子地段不错,虽然只有6o平左右,但能卖上好价钱。刚刚老胡的话,让梁暮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得有自己的钱,自己管理自己的内容和公司,不然他永远没有话语权。
他觉得自己顿悟得太晚了。
顿悟的代价太高昂了。
他要他的纪录片独立。
梁暮到家的时候程予秋叫的餐已经到了,她不爱做饭,因为她认为油烟会伤害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但儿子终于舍得从古城回来,她多少要做做样子。
叫了烤鸭和鱼头泡饼,还有一些小菜。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一顿所谓的团圆饭。见梁暮心不在焉,程予秋跟梁晓光交换一个眼神,敲敲桌子:“说吧,你老子老娘看出来了,你有事。”
“我想卖房。”
“你赌博了?吸东西了?搞出去一套房?”
程予秋问。
“不是。”
梁暮三言两语说了现状:“我需要卖房。”
“不孝子诶!”
程予秋敲他脑袋:“当初要你学艺术是指望你养我呢,结果你想折腾我棺材本?”
换成谁的父母都接受不了。
但梁暮父母不一样,程予秋就是心直口快,见梁暮低头不语,就叹口气:“依你自己。反正那套房子是留给你结婚用的,现在看来你这辈子八成是不会结婚了,那就随你处置。只是家里剩下的钱不许你再打主意了。我程予秋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你露宿街头?”
梁晓光哼了声:“你少打点针就好了。”
父母开始拌嘴,梁暮在一边听着。一件大事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这倒是梁家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