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微微扬眉,倒也没说什么,水晶杯放在杯垫上,褐色的液体缓缓入杯。
“记不记得你高中那会儿有一次失恋,在外面喝了酒跑到我这里来,后来还是你那个数学老师将你接走的。”
一句话就将方斐带回了那个落雪的冬夜,寸头上扎着雪花的男人将他扛在肩头威胁:“你要是吐在我身上,我那里有十几套数学卷子等着你。”
随着这句让人脊背生寒的警告,方斐结束了仅仅维持了半个月的潦草的暗恋。
女孩儿“呦”
了一声,小声调侃:“当时就没生点什么?”
“生了。”
方斐抿了一小口酒,“当晚把我死猪一样扔回家,第二天我的课桌上放了一沓子数学卷子,他还在课堂阴阳我,说那些整日没事找事的人,就是因为作业留得太少了。”
女孩自己戳破头上的心心,真诚地说道:“其实be也挺好的。”
高程看着那杯后劲十足的moJITo,同样阴阳怪气:“你今天要是喝醉了,我是把电话打给你爸还是你那位数学老师啊?”
方斐又趴在吧台上抿了口酒:“不用你打,我现在自己打。”
说着就拿出电话拨给了张旭尧:“张老师,晚上出来打场台球?”
酒吧对面就是台球厅,秦三开的。
秦三这个人挺没意思,品不出什么滋味,从小厌学,少年到青年时期带混不混,没鼓弄出什么大名堂。高中辍学,开了一家台球厅,胸无大志地混日子,得过且过。
但若实在闲得慌,只剩琢磨秦三这事,又会现他万事从不为难自己,主打随心所欲,开着最容易滋生混乱的场所,但常年明哲保身,什么人都能聊上两句,什么人都会卖他几分面子,两方若闹得焦灼,他还能出面做个和事老,轻轻重重不着边际的话一撂,倒也能解决问题。
方斐暗恋秦三时没琢磨这么多,只觉得他游戏打得好,手指在键盘上行云流水,好看得紧,如今更不愿琢磨,只想他离方书玉越远越好。
快到了与张旭尧约定的时间,他屏息干了杯子里的酒,推门走出了酒吧,隔着路看着霓虹闪烁的台球厅灯牌。
翻出那盒一直没动过的香烟,方斐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女孩儿左右无事,又跟着出来看热闹,她用火机引出火苗,递到方斐唇下:“你那位心上人不是不喜欢你抽烟,上次怕得要死,这回怎么主动挑衅?”
方斐一怔,偏头躲了。
“就叼着装逼,膈应你那位数学老师?”
女孩儿敏感,转而懂了,“你想斩断情丝,让他厌恶你?”
方斐眼睫迟缓地扇了一下,有些沮丧:“那么明显吗?”
女孩儿笑得花枝乱颤,叼了细长的薄荷烟入口:“我要是男的,也想祸害你。”
方斐听得皱眉,抬腿向台球厅走去,却被女孩儿叫住,她咬着烟:“学姐教你怎么浪荡,来衣襟系起来露出腰,扣子再解一颗露出锁骨。”
打开手包,女孩儿又拿出一管口红,“擦点透明的唇釉,让你的嘴唇看起来更诱人。”
做完这些,她退后一步欣赏:“完美,保准把你严肃教条的数学老师气得七窍生烟。”
方斐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在,他用手臂环着自己:“有些冻腰。”
女孩儿恨铁不成钢,将人一推:“快走吧。”
台球厅分上下层,下层大众消费,上层提供酒水,价格自然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