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悠扬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太子府仪门大开,下人们忙着悬灯结彩。杨勇、云妃及东宫属官盛装朝服到大门外恭迎圣驾。一对金顶百绣大轿,直接抬进二门。杨勇等躬身碎步跟在轿后,大气儿都不敢喘。待到在正厅前落轿,帝、后二人步入厅堂居中正面坐定,杨勇率一干人等上前参拜。
独孤后一眼看见云昭训,心中先自不喜,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云妃叩首道:“贱妾云昭训。”
杨勇接答:“她是儿臣近日新纳的妃子。”
“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独孤后故作不知,脸色难看。
杨勇小心翼翼:“儿臣未及向父皇、母后禀明。”
独孤后吩咐:“云妃抬起头来。”
云昭训只得遵旨扬起粉面:“父皇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坚只看一眼云妃容貌,不禁赞道:“美若天仙,难怪我儿动心。”
“多谢父皇夸奖。”
杨勇心情有些放松。
“哼!”
岂料独孤后冷笑一声,“妖冶!狐媚!这样的女人在太子身边,我儿怎能学好。”
云妃赶紧低下头:“贱妾不敢。”
杨勇代为辩解:“母后,云妃名门闺秀,甚识礼数,温良恭俭,谨守妇道。”
“得了!看来你已被她迷魂汤灌迷糊了。”
独孤后尖酸刻薄地责问,“她算什么名分!接驾还轮不到她。元氏才是正位王妃。”
云妃当众受到奚落,甚觉委屈难堪,眼角含泪,但又不敢哭泣,只有紧紧低着头。
杨勇赶紧回奏:“母后,元妃近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难以出迎,故由云妃代之,乞请恕罪。”
“怎么,你把元妃气病了?”
独孤后听说侄女病重,分外着急。“我要去见她。”
“母后千金之躯,怎能折身下视。且待过几日她病体稍愈,儿臣就命她进宫问安。”
杨勇意在阻拦,他知道元妃不会有好言语。
独孤后已站起身:“带路。”
杨勇不敢再说,只得领路。一行走在去往后宫的万画廊中。途经风荷院,院门半开,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叫声、闹声。独孤后疑惑地止步静听。
杨勇跟上一步:“母后,前面就是元妃居室了。”
他用眼色暗示,姬威心领神会,背着手将风荷院院门带上关严。
独孤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推开院门走进风荷院。
甬道上,花坛边,假山旁,十来个儿童在追逐打闹游戏。独孤后也不说话,又走进上房。室内,约有二十余婴儿成排卧在炕上,七八名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有的在给婴儿喂奶,有的在换洗尿布。
杨坚感到纳闷:“东宫太子府中,哪来这许多孩子?”
独孤后早已明白,逼视杨勇:“是你的?”
杨勇低下头:“是。”
杨坚惊愕了:“你,这许多孩子,该是要搞多少女人哪!”
独孤后脸色气青了:“像你这种只知找女人寻欢做乐的太子,日后如何托付国事!”
说罢,拂袖就走。
杨勇不服,跟在身后辩解:“母后,儿臣血气方刚,难免把持不住。其实,这事无需大惊小怪。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三千粉黛,而今陈朝陈叔宝据说后庭美女如云,数以万计。依儿臣看来,父皇戎马征战一生,受多少辛苦,也该多有几个女人陪伴。”
这话使杨坚的心怦然一动,他万万没想到儿子竟是这样快活。单从孩子来计算,至少有几十个女人倒入了太子怀抱。而身为皇帝的自己呢?只守着独孤后一人。他感到自己亏了,不由又想起了陈、蔡二女,暗下决心,回宫后一定要幽会巫山,圆了阳台梦。
独孤后可是气炸了肺:“放屁!”
她不管众人跟在身后,也毫不顾及太子脸面。她恨杨勇非但不引以为戒,反而借机怂恿杨坚步其后尘,心中合计,定要惩治一下这个不肖之子。
元妃的寝宫死一般寂静,独孤后一行来到时,宫女正在打瞌睡,见状急忙禀报主人。病榻上的元妃刚刚挣扎坐起,独孤后已到床前。
元妃就要下床接驾,怎奈身不由己,全身绵软无力:“万岁、娘娘,儿妃死罪。”
独孤后扶她坐好:“不必拘礼。”
看见元妃香肌瘦损,乌云蓬散,满面菜色,心中老大不忍:“我儿,一月未见,如何就这般模样?”
元妃看看杨勇:“只怕再过一月,就见不到娘娘了。”
“是谁欺负了你,尽管对我明说。”
独孤后明知故问。
“我,我……”
元妃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