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否透露一下打算。”
杨广想,杨素之子杨玄感说定要封礼部尚书,宇文述之子也不能相差过于悬殊,沉吟一下:“授与他兵部侍郎如何?”
宇文述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泪花闪烁。
“看来先生还满意?”
杨广问。
“殿下,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岂料宇文述一口回绝,“犬子愚鲁,冥顽不化,只有蛮力,倘充做伍长尚可,兵部侍郎负有国家防务重任,他若受此封,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先生,本宫是为你着想,”
杨广再劝,“还是让令郎屈就吧。”
“殿下为下官着想,下官更当为殿下为国家着想,我儿无德无能,不能让百官背后议论说三道四,更不能让国人落下笑柄,不能有损殿下天威。”
宇文述为表示真诚,屈膝跪辞。
“卿真忠臣也。”
杨广亲手扶起,也动了真情,“本宫登基之后,有先生这样贤臣辅佐,何愁国不富民不强,何愁本宫名不垂青史!”
于是,宇文化及被授与太仆少卿这一职级低又不显眼的小官。宇文化及有父亲压着,虽然不敢爆发,但心中大为不满,难免就要外露。而今在金殿之上,杨广看出宇文化及的不屑神态,心中核计,对宇文化及的封官是否偏低了?杨广这些念头俱是一闪而过,也未再深思。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对杨玄感和宇文化及的畸高畸低加封,却为他自己埋下了两颗仇恨的种子。
登基大典在经历了令杨广兴奋而又疲惫的繁文褥节之后,终于收场了。自今日始,杨广便称孤道寡了。其实他何曾孤,从金殿下来,后宫还有诸多佳丽在翘首以盼呢。
说起来,杨广堪称情种。对于临幸过的女人,他从不会弃如敝履。今日上朝之前,他便已交待王义,让这位亲信把自己的心上人分别安排进各个宫院。萧娘娘自不必说,云昭训与柳笛,宣华陈夫人,容华蔡夫人,年方二七的娇小美女梦秋,甚至连元妃的侍女小桃都未忘记。这便是杨广即位之初的六宫嫔妃。
热浪袭人,杨广乘坐的凉轿穿行于柳陌花荫之间。尽管文帝生前崇尚节俭,皇宫并不奢华,但毕竟比东宫太子府要富丽气派。红花绿树,碧水蓝天,朱楼金瓦,这一切无不令杨广惬意。因为这一切都属于他了,由他任意支配了。主宰一切的愉悦,不是所有人都能体验到的,只有身为一国之主后,才能得到这精神上的满足。
凉轿业已进入后宫庭院,刘安不能不请旨了:“万岁,但不知去哪处宫院?”
杨广一时竟难以做出抉择。说心里话,六宫美人此刻他都想见到。想听到她们燕语莺声的祝福,柳软香飘的叩拜,肉融骨化的亲昵。他不觉反问刘安:“你看呢?”
“恕奴才斗胆直陈,大宝初登,极庆之日,自当先去见见皇后。”
“有理,有理。”
杨广传旨,“驾临永安宫。”
原来,昔日独孤后的居处,而今是萧娘娘的正宫。凉轿直奔永安宫而去,骄阳当顶,薰风送热,杨广微微眯起双眼,恍惚间觉得甬道边花丛一动,飘然现出一位美人来。
刘安何等机警,以身拦阻来人:“什么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万岁,奴婢奉云妃娘娘之命,在此恭迎圣驾。”
阻路的是柳笛。
杨广见柳笛身着半透明的薄纱裙,胴体隐约可见,香肩外袒,酥胸半裸,眼波传媚,煞是迷人。想起与云妃、柳笛在一起联床欢会,二女逢迎,其乐无穷,立时动心,满口答应:“好,好,告知云妃,香汤沐浴,孤去皇后那里坐坐就来。”
“万岁莫被萧娘娘裙带拴住,叫我们主子奴才空自倚门相望。”
柳笛自持与杨广曾有鱼水之欢,奏答时甚为随便。
杨广一点儿不怪,笑吟吟应允:“放心,朕一准去,在你们宫院用晚膳如何?”
“谢万岁!”
柳笛不辱使命,兴高采烈去了。
永安宫内,张灯结彩,所有殿堂,装饰一新。圣驾将至,早有太监飞步传旨,王义先行迎出院门外,萧娘娘引众宫女在殿门接驾。皇后金冠,衬托出萧娘娘的鹅蛋脸儿越发丰艳俏丽。与为太子妃时相比,果然大不相同,堪称国色天香。杨广甚爱甚喜,双手搀起:“梓童免礼,你我结发夫妻,何需如此认真。”
“不然,国法岂可偏废。”
萧娘娘躬身退后半步,请杨广先行。
杨广携起萧娘娘玉手:“孤与梓童并肩,有何不可。”
杨广初即帝位,萧娘娘新为皇后,二人兴高采烈,无不喜形于色。杨广亲手为萧娘娘剥了一枚黄桔:“梓童,愿你我此后永远甜甜蜜蜜。”
萧娘娘起身致谢:“愿万岁福寿绵长,大隋河清海宴。”
“借梓童吉言,定当国泰民安。”
杨广站起身,拉出了要走的驾势。
萧娘娘见状问:“万岁莫非尚有国事未了?”
“非也。”
杨广信口扯谎,“朕要去御书房观书。”
萧娘娘有些情意绵绵:“万岁今日登基大典,龙体劳顿,就在妾妃处歇息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