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杨玄感鼻孔中又重重响了一声,吩咐随行卫士,“随便抓两个船工上岸。”
两名船工莫明其妙地被带到岸上,干活的人们都停手注目观望。杨玄感嘴角挂着冷笑:“你们听着,万岁限期交船,如不连夜赶造,势必有误军机,那么到时包括本钦差在内,我们都要掉脑袋。休怪本官无情,对于口出怨言有意怠工者,立斩不赦,杀!”
一声令下,两个民工头颅滚落在地,一腔热血喷出丈许。
有个船工气愤不过,怒吼一声:“杨玄感,你不能无故杀人!”
“把他请出来。”
杨玄感脸色阴沉。
卫士不由分说,将那船工抓上岸来。杨玄感眼也不眨:“斩!”
又是手起刀落,船工尸横岸边。
“哪个还有话说?”
杨玄感怒视着所有船工,“活够的尽管站出来!”
船工们默默无言,在淫威下都成了哑巴。
有一只水军的巡逻小船疾速驶向岸边,来护儿见状迎过去问:“何事如此急切?”
水军回答:“启禀大将军,有一船工潜水逃跑被擒,请令定夺。”
“咳,你们哪!”
来护儿小声说,“教训几句送回去干活就是了。”
杨玄感已然听见:“把潜水者押上来。”
意欲潜逃的船工,是个二十多岁的壮汉,站在杨玄感面前毫无惧色:“杨玄感,尔父子使奸弄权,助昏君杨广篡夺皇位。而今又置百姓死活于不顾,穷兵黩武,终究会天怒人怨,你们和杨广一同灭亡。”
“看样子,你是不怕死了?”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本钦差却不让你掉脑袋。”
杨玄感冷笑着吩咐,“来呀,把他吊上高杆,七日为限,若能不死,便是他的造化。”
壮汉被捆绑住手脚,吊在了悬灯的木杆上,像个风车一样,不住打转悠。
杨玄感手指众船工:“都看到了,谁想逃跑,都照此办理。”
船工们不忍仰视,都垂下了头。
转眼,杨玄感在东莱郡已一月有余。来护儿先后送来两名美女,全被他固辞谢绝。时间一长,未免客居寂寞,不由得想起在扬州的柳笛。丰盛的晚餐已摆好多时,酒菜的香气在室内弥漫,但他却毫无食欲。
来护儿匆匆进门,看见室内情景不觉一怔:“怎么,大人尚未用饭?”
杨玄感察颜观色:“有急事?”
“且待大人进餐后再说不迟。”
“不必了,眼下我无胃口,有话尽管讲好了。”
“下官想,请大人到船厂走一遭。”
“莫非船工又在闹事?”
“这……大人到后一看便知。”
“好吧。”
杨玄感见来护儿不肯直说,也就不再追问,率先出门。
船厂工地,一片混乱。岸边聚拢有数百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吵吵嚷嚷,不知说些什么,可见群情激愤。人们见杨玄感、来护儿光临,纷纷让开一条路。海岸边的卵石上,躺倒十数个船工,大都已经气绝,虽有几人一息尚存,但也是气息奄奄。
“杨大人,快看吧,十数人业已饥累身亡,难道要将我等全都害死不成?”
“杨大人,您再看!”
几十人七嘴八舌拥过来。
一股恶臭扑鼻,令杨玄感作呕。他定睛细看,见这些船工一个个腰部以下脓疮遍体,疮口脓液中蛆虫爬动。
众人齐声呼叫,声如雷震:“杨大人,高抬贵手吧!”
“杨大人,我们受不住了,再这样干只有停工了。”
来护儿近前低声问:“大人,如何是好?”
杨玄感心中在紧张地盘算,一时无有主张。
众船工再次发出怒吼:“我们要活命,我们不干了!”
来护儿头上冒汗:“大人,众怒难犯哪!”
杨玄感脸上现出微笑:“诸位请稍待,本官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