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见这阵势儿,显是僵持不下了,便打着圆场故意训斥许桑衡。
我心中微微一突。
他们打了许桑衡?
难道许桑衡的腿脚就是被打伤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望向许桑衡,许桑衡却冲我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转而对容望道,“殿下,妙…许公子自小同在下一道长大,他体弱多病,此次又是第一次离家远行,须得在下随身照看才是,还望殿下通融。”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殿下既然千里迢迢地过来接人进宫,哪还能亏待了许公子不成?这宫里主子多,奴才更多,许公子自会有人用心照顾的。”
春喜忙不迭回嘴。
“可奴才再多,也未必知晓妙妙平常的习惯。妙妙喜食什么,喜喝什么皆有讲究,且他生来娇弱,天热贪凉,天冷须捂,皆要有人提醒,否则就会生病,宫里的人又如何会事事照顾周全?再次,就连他平日里所穿的亵衫亵裤,都须洗上三遍,第一遍洗净布上汗渍,第二遍过清水去脏污,第三遍要用皂荚留香…这些,宫里的人又做得来吗?就连他洗澡时也要用专制调好的香露止汗祛热,这香露在王府时向来也是由我调制…所以,我必须要跟随许清妙一道入宫…”
“贴身照顾。”
许桑衡话音刚落,我便已经羞到满脸通红,他…他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言说此些私密事情…
我愤愤然甩开他,却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情。
那便是许桑衡口中所说的香露。
他方才的话说得半真半假,就譬如说那香露,确是我向来用惯了的,但我也并非离了那香露就不能沐浴了,只是我生有热疾,这款香露洗起来最是舒适,前世,许桑衡随我一道进京之后,也常会拿这种香露给我用,因为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北燕一趟,我只当他是从王府里带过来的,可我今时居然才知,那香露…居然…居然是许桑衡亲自调制的。
5、
我生性驽钝,不太懂口口之事,从小到大,连自-渎都是没有过的,后来被许桑衡半哄半迫着做尽那事,我也并不会觉得快意,只觉疼痛。
可我记得年少时,我第一次同容望亲吻时,便觉害羞欢喜,后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好像…好像是起过欲-望的…只后来,同容望分开后,我心思忧沉,热疾加重,身子愈发难受,许桑衡如同救世主一般,给我用了这种香露,才让我舒爽不少,可自用过这香露后,我好像彻底就口口,清心寡欲地都不像个男人了。
后来许桑衡才告诉我,我那处有隐疾。
换句话说,我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一个健全的男人。
6、
我定定看了眼许桑衡。
许桑衡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大概以为我虽然总使性子躲他避他,却并不敢真正离开他,且他将我的隐私这般公之于众,就是做好了我性子懦弱,只能忍声妥协的准备。
若是从前的许清妙,必是这样。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冲容望跪下,高声道,“求殿下带清妙上路!”
“我只愿独自入宫,不要任何人陪同!”
深宫质(二)
1、
“许桑衡,你都听见了?他说,他不要你陪他入京。”
容望的面色本还是难看得很,现在却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挥手命人护我上车。
“来人,将这不知贵贱的马奴之子拖下去,杖责五十再轰走!”
2、
我躲在马车车厢中,亦能听到外边在不断传来棍棒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
我被这声响搅得心慌,便用枕头蒙住耳朵,可如此这般,依旧没办法完全隔绝掉声音,我愈加心如惴惴,因今夜这山脚之下不止来了朝廷的卫兵,亦来了不少北燕军中的部将们,这些人皆是许桑衡的手下。
大抵是听闻朝廷已经派了四皇子前来营救我,我养父也不敢再一口咬定我已死在了山匪之手,所以才会派人前来相助,只这么一来,许桑衡今夜因我被责打一事很快便就会传到我养父的耳中,许章驰怕是更会对我怀恨在心。
那么许桑衡呢,许桑衡会恨我吗?
我不敢掀开车帘去看他被打的情形,虽我在车里能听到他被打,但我并没有听到许桑衡发出何声音,就连一句惨叫痛呼都是没有的,容望应该也只是命人教训许桑衡,不会下重手罢。
可兴许只是许桑衡在强忍痛苦。
若这杖责不重,他怎会连路都走不好了呢?
许桑衡只是不愿当着这诸多人的面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与屈服。
他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的。
哪怕前世他被关押进诏狱后,同我相见的最后一面,他会将衣服打理得整整齐齐,受过刑后也会向狱卒讨来热水,尽力拭去脸上的血污,体面见我。
甚至,在我忍不住哭出声后,许桑衡还能温柔地哄我别哭,叫我回北燕之后要照顾好养父,若是可以,便将他的尸骨收敛回去安葬,他生在北燕,亦想葬在北燕。
我听了这话,泪落得更凶,我攀紧他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泣道,“你不要乱说,我不会…不会让你死的…我去求人…我去求圣上!”
“若实在不行,我就告诉圣上,就说那件事是我干的…是我想要谋反…你只是北燕王的义子,这罪名是落不到你头上的!”
“傻妙妙。”
许桑衡无奈叹气,捧起我哭得不成形了的脸颊,“你这样做,会害死父王和整个北燕王府的人。”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