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猗此生未有悔事,即便是那时王毓算计落入险境,那也是他自己纵容的结果,王毓于他,不过闲时用来戏耍的对象,他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即便跋锋寒与龙葵不出现,他也能脱险,只可惜笔墨纸砚四卫要殁于草原,不过此笔账他自会向王毓讨回来。此事之后,他便决定即便是寇仲不登帝位,即便要花上数倍于前的心思,也决不和李唐妥协!有寇仲此等出众的统帅,又有徐子陵、跋锋寒乃至宋氏门阀的相助,即便是南北对峙之势,也是寇仲大占上风,如何也不能将这成果拱手让给那李世民!哼,甚么帝王之相,命数之说!虽他知道,即便没有跋锋寒,龙葵多半亦是不会属于自己,但她仍然会是自己心中最重要最深爱的女子,岂容他人欺负?龙葵要的是相伴相知的默契,是决不分享的爱情,是不受束缚的自由,这些他都不能给她,虽奢望过她的瞩目,也阴暗地想过是否要用算计将她困住,却终究还是不想她恨他。她要的是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外物没有他言,可他不行,他的身后是一整个王氏家族,是成百上千的族人仆从,他需要维护家族的荣光,责任与负担让他必然不能抛下一切去陪伴她。王猗从一开始就很清醒,清醒又自知,他享了十数年家族的庇荫,自出生起便尊荣富贵,这些都是家族给他的,是以他总要还清,总要还以责任。是以,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为情所困,因情而苦,却不曾挣扎犹豫半分。这是他想要的。&ldo;吱呀&rdo;一声,精致雕花木门被一只素白的手推开。王猗回过头来,淡淡道:&ldo;你今日何必出现。&rdo;婠婠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ldo;只是去见见故人罢了。&rdo;&ldo;武氏亦是大族,你行事须不似以前那般恣意。&rdo;王猗口吻依旧清淡,只婠婠身为阴癸派妖女,王猗如此与她平和说话,本就非是一件正常事。婠婠坐在房内的红木椅中,抱住双腿将下颚放在膝盖上,轻声道:&ldo;还要多谢你这么多年来为他延医用药,这样师父在泉下亦可安心,婠儿总算不负她所托。&rdo;王猗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却不请婠婠,茶香四溢,&ldo;非是我愿意如此,乃是父亲所托罢了。&rdo;婠婠微笑道:&ldo;若你族中人知那是师父与石之轩的孩子,怕是早就将他弃之不顾,昔日师父将他托于王氏,若非你如此尽心,他也活不了这么多年,还要多谢你给他一个武氏子的身份。&rdo;王猗皱眉道:&ldo;你今日来和我说这些是何意?他早已离开交予你自己照顾,至于他的身份,他自己都丝毫不知,你又想如何?&rdo;若非他父亲是个情圣般的人物,又怎会为一萍水相逢的女子养孩子,尽管他知道祝玉妍乃是世间少见的绝色女子,又一身魔功,他父亲为她动心亦是并不意外。&ldo;婠儿不想如何。&rdo;婠婠脸上的笑意淡去,&ldo;只那时他们留我一命,婠儿只得以今生不再行魔门事为誓约,自不会违背誓言,今日也只是着明空去谢一谢故人,你不要多想。&rdo;&ldo;那你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rdo;王猗啜了一口茶,看向她道。婠婠脸上现出哀伤之色,&ldo;因他的病乃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本就体弱,又被奸人所害,去年他就去世哩!&rdo;&ldo;那是命,强求不得。&rdo;王猗只顿了顿,声音依旧淡淡。婠婠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ldo;只是来与你说一声,明空开始懂事哩,我便着她亲自报父仇,若你听闻武氏里有何风言,也莫要奇怪。&rdo;说罢她径自推门出去。王猗闻着茶香,微微垂下眼睑,这天下之事,他又如何管得,即便婠婠心存野心,即便那明空将来颠覆天下,又关他何事。他王猗,本就非是热心之人。甚至可说冷情冷性,若事不关己,便不想去惹那尘埃。此生,他只爱一人,只助一人,只谋一胜,只定一国罢了。如今皆已做到,其余,干他何事。更何况,风月如故,时光静好,他正享这一世太平。作者有话要说:王猗番外……这人也是奇葩,有自虐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