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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贵贱,都是一番心意。”
裴映慈道。
岑雪鸿便问:“阿娘的字写得好,为什么不让阿娘帮你写?”
裴映慈便沉默了。
岑铮摸了摸岑雪鸿的脑袋,又叹道:“因为你阿娘不能写。”
岑雪鸿仿佛懂了:“是因为外祖父的事情吗?”
裴映慈把岑铮明日千秋宴上要穿的朝服整理好,放到一边,又招招手,让岑雪鸿到她身边去。
“鸿儿,我的乖囡,阿娘对不住你。”
裴映慈眼里满是愧疚,“若阿娘不是罪籍,你就能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京城里女子们有的东西,你会都有,也不必和我们一样,被关在深宫朱墙之中不得出。”
“阿娘在说什么呢?有爹爹和阿娘,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很好的日子了。”
岑雪鸿摇摇头,“不怪阿娘,自然,也不怪外祖父。您教过我的,人臣之谊,宜直言正论,非茍阿意顺指。议已出口,虽死不悔。”
“就是,我们一家也过得很好啊。”
岑铮也笑道,“我们鸿儿,读书做文章已经比爹爹强多了,我只怕要成为家里最没文化的人了。”
“鸿儿六岁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家里最没文化的人了。”
裴映慈就说。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鸿儿是由谁开蒙的。非要说起来,若当初我也能由映慈老师教我读书习字的话,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样,连一篇祝表也抄不了。”
岑铮装模作样地连连叹气,终于把裴映慈逗得开怀了一些。
裴映慈笑道:“你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办呢。若实在写不出来,还是想想另挑一件什么贺礼呈给圣上——当初我说我来绣一副松鹤延年图,你又不同意。”
“嗐!刺绣费神又费眼睛,我可舍不得你绣。而且咱们家得的那些丝线,都要留给鸿儿裁衣裳呢。”
岑铮鼓励自己,“不行,这是映慈你做的文章。虽说倚马可待,文不加点,一炷香的时间就写好了,但这也是一番功夫,不能浪费了。我一定可以抄好!”
岑雪鸿望着还似少年时一般恩爱的父亲母亲,不由得掩嘴偷笑,却忽然想到:
“咦,阿娘不能帮忙写,我能不能呢?”
“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岑铮立刻把笔塞给岑雪鸿,“你是我的女儿,你代我写是很合理的事情嘛,就交给我家鸿儿了!”
岑雪鸿便站在书桌前,濡墨挥毫,顷刻写就。岑铮则站在她旁边,以一种养女千日用女一时的自豪眼神望着岑雪鸿。
岑雪鸿将描金笺纸拿给裴映慈过目。
岑雪鸿年纪虽小,字已写得极好,一笔一划都刚劲有力,全不似十一岁孩童。当时京中的贵女们,兴学瑛夫人的小楷,婉约婀娜。岑雪鸿学的却是正楷,字形瘦挺,线条锋利,长者轻,短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