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好戏结束,周围观众逐渐散去,季屿生起身下楼,从她视线里消失。
明纱眨了眨眼,心情低落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客栈二楼,半响,收回视线,终究忍不住问出那句话。
明纱:【老板,你什么时候回申城?】
季屿生从客栈出来,在河岸边停下,垂眸瞥了眼消息,蹙眉。
季屿生:【你怎么知道我眼下不在申城?】
明纱:【哦,我忘记听哪个同事说起你春节要出门一趟了。】
季屿生:【这样。】
他凝眸,抬首,往河对岸看过来。
明纱咻地躲到桌子底下,紧张得手心出汗。
他收回目光,转身往深巷里走去。
季屿生:【明天晚上回。】
明纱从桌子底下站起身,一转眼,发现小吃店老板正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明纱干咳一声,淡定道:“订婚戒指掉桌子底下了。”
老板表示理解:“这么重要的东西得小心点啊,如今这世道,没几个人能拾金不昧的,万一被坏人捡去,可就惨啦。”
明纱连连点头:“您说得对。”
她打开微信,扫码付款,离开小吃店,在路上重新给季屿生发消息。
明纱:【你是晚上几点的火车票?】
耐心等了一会儿,他回复道:【晚上八点半的飞机。】
明纱迅速打开飞机购票软件。
明天晚上八点半左右,只有一辆班机从徽城飞往申城,余票所剩不多。
她犹豫良久,最后一咬牙,从年会抽到的奖金里拿出一千多,买了张飞机票,退掉初九返申的火车票。
几分钟后,出票成功,平台发来短信提醒,明纱在心里安慰自己。
跟那一千多块比起来,还是季屿生更重要一点,更何况,年会奖金说到底不还是季屿生出的钱?我花他的钱泡他,我不亏!
明纱内心在滴血,气势冲冲地沿着方才季屿生消失的那条深巷走去。
夜晚,雕花彩灯斜照着寂静的青石板路,旧色斑驳的砖墙缝隙里,冒出几根细细的野草。
明纱挎着包,在朦胧月色中踽踽独行,偶有一两位旅人从她身边经过。
没一会儿,如墨般沉黑的夜空,突然飘起细雨。
明纱放慢步伐,抬头,看见千缕雨丝,密密斜斜自天而下,在她周身飘动,被暖黄灯光辉映出清亮的光彩。
她的视线透过雨丝,往前望去。
朦胧的灯光影影绰绰,照在不远处的破瓦残垣之上,依稀可见晶亮的雨丝倏忽而逝。
甘浔,下雨了……
枯萎的记忆,破土而出,在无边丝雨中重新开出花来。
明纱抬步,试图向那片破瓦残垣走去。
周围人迹罕至,十分寂寥,唯有她的靴子压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她走到砖墙拐角处,即将靠近废墟时,模糊中突然被人一把扣住手腕。
“别在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