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变成太监的蠢货爹,亦然,与这蠢货娘天生一对。
劳碌一辈子,都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他们夫妻俩,可真是舍己为人的大善人呢。
要不,还是给她吃些红花吧。
真想看看,这对蠢夫妻得知断子绝孙后的表情——施云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里划一刀口子,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
龚璇作一通,方才注意到失态。
自从知晓王蘩不会生,要跟她抢孩子,她便生了戒备之心,日夜担心有人与她抢孩子,因此一听岱哥儿要转投王蘩肚子里,便如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炸毛。
此时方才察觉不妥。
一个小孩子的话而已,怎能当真?
她有心火,训斥施云帆胡扯八道,但外间有婆婆镇着,便忍耐下了,忙理了理髻,捏捏施云帆软乎乎的小脸蛋,笑吟吟道:
“帆哥儿知道护着弟弟了,将来定是个好哥哥。”
她捏得很用力,小孩的脸瞬间就红了。
施云帆不与她客气,挥她一巴掌,哇的哭出来:“疼,娘你捏疼我了!呜呜呜,祖母救我,母亲掐我……”
龚璇惊慌失措,顾不上挨一巴掌的羞怒,忙去捂施云帆的嘴,小声求:“祖宗,别哭别哭,别把你祖母招来了,娘不是有意的……”
“龚氏!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容氏疾步而入,眼见着施云帆翻白眼,吓得花容失色,用力扯开龚璇,把施云帆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帆哥儿,帆哥儿,快呼吸,别吓祖母啊!”
龚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扶住炕边的桌子方稳住身形,咬了咬牙站一旁,暗暗骂道:死老太婆,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是你长子最后一个儿子,若出个万一,你上吊谢罪吧你!
施云帆慢慢呼吸,憋气憋红的脸逐渐恢复,只左边脸上有一道捏出来的红痕。
他看一眼龚璇,受惊似的,连忙将头埋在容氏的怀里,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他喘气了,提着一口气的容氏才开始喘气。
容氏抬头骂道:“你自己亲生的儿子,你也下得去手!他才四岁,什么也不懂,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又掐他,又捂他口鼻,若帆哥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孙子赔命!不着调的,还不快滚,杵这儿碍眼!”
当着一众仆妇丫鬟的面,龚璇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喘,以帕掩面,抽泣着拔腿跑出去。
死老太婆,竟当众骂她,以后她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体面?
她肚子里可怀着施家的种呢!
房里,容氏生怕孩子吓出心理阴影,温声细语哄了好一阵,施云帆听得耳朵冒火,懒怠听,翻个身,面朝里,假装睡熟。
即将到饭点,容氏吩咐丫鬟煮安神汤来:“……吃了晚饭,哄帆哥儿喝一碗。”
施云帆对这假惺惺的温情毫无感觉。
他脑子里浮现的是上一世。
上一世,施家没这么乱糟糟。
施家上下全心全意捧施明珠登上后位,杀太子、掌兵权,权倾朝野。
那周绪像个任由施家摆弄的傀儡,除了明面上受万众跪拜,实则战战兢兢,什么都听皇后的。
而皇后每一次进言的背后,都有施家的影子。
民间到处流传帝后恩爱的传说,演绎成话本、戏曲,感动无数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