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没追上去,搞不懂怎么说着说着他就不耐烦了,无奈一笑,正想下床,双脚一着地,一阵酸麻酥软从脚心涌上。
她无声叹了口气,在黑夜中,她以为不会随着明遥起舞,但每当触及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仿佛他是真的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一人身上,那种孤注一掷的孤寂……对她有片刻的吸引。
只是片刻而已。
……
大营的操场上,三千将士正在操练,秦峰身披盔甲,手握银枪,目光如炬,如松柏般直地坐在马背上,一身不容侵犯的威严。
一个时辰后,操练结束,秦峰喊来秦铜,一道去了远处的溪边。
秦铜做小兵装扮,他刚进军营,秦峰要他从头开始,多些磨练,才能更快适应军旅生活。
只是那张脸,平淡无奇,没有表情,不容易惹人注意,也成功掩盖了他脸上的奴字刺青。
自从几天前在书房内不欢而散,兄弟两个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青铜,我早年离家,不曾在爹娘面前尽孝,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我知道你重感情,尤其对娘,你是个大孝子。可我始终都记得,当年妹妹出生的时候,你抱着她怎么都舍不得放下,一脸的笑……”
秦峰负手而立,望向远处,严酷的脸上有一丝细微的柔软。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真相。”
秦铜笑的苦涩潦倒。
“我也跟你犯过一样的错,桥河一战后我心灰意冷了好几年,真相?我一度认为找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谁知那时候,6家早就分崩离析,家破人亡。就算找出真相又如何?不过是人心险恶而已,爹又能重活过来吗?”
一向寡言的秦峰敞开心扉,一股脑地将这些年的沉闷倾倒出来。
秦铜绷着脸,眼底依旧有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霾。
“就算晚妹是外室所出,我们跟她一起长大,难道就因为你无意间偷听到这个秘密,她就成了我们的仇人了?”
秦峰眼神透着犀利冷锐,话锋一转。“她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吗?她把家人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我要你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绝不再提!”
“大哥——”
“就算你不说,以晚妹的聪慧,恐怕也瞒不住几年。在北漠,我跟她是义兄妹,从未引起别人怀疑,你知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们看起来完全不像。小时候,这个妹妹就是人见人爱,如今长大了,那张脸更是不同了。”
“娘当年体弱多病,爹怎么可能养外室?肯定是那个女人贪恋主母位置,勾引了爹!”
秦铜满目怒气,红着眼低吼。
“爹娘都不在了,估计那个女人也已经不在世,这些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
“不!爹肯定也恨那个女人,恨她的出现破坏爹娘的感情,才会让她的女儿当药人,只为了救娘一命!”
秦峰的心中悚然一惊,还没反应的时候,已经重重甩了秦铜一个巴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是药人,是爹养出来的药人!她的血,可解百毒,可延年益寿,可惜来不及救娘!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被靖王看中?如果没有她,那病鬼怎么可能活的过二十岁!”
秦峰额头青筋凸起,他下颚肌肉忍不住地抽动,冷厉的眼里喷着火。“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恨她!爹一时糊涂,她小小年纪就被家人利用,但她从未抱怨!”
“那也要怪她娘!”
秦峰异常的沉默,眼前的兄弟情绪异常激动,双眼满是血丝,愤懑的情绪几乎要从人皮面具里喷薄而出。
“二弟,你变了。在我看来,晚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如果你过不了那道坎,我不逼你。”
他越过秦铜的身子,态度决绝。“你不认她,我认,我永远都是她大哥。”
潺潺流动的小溪边,只剩下秦铜一人,他浑身的力气好似被瞬间抽走,低头望向水中那张陌生的面孔,不由的,眼睛红似火。
……
过完年的这阵子,难得秦长安不再忙碌,朝廷从罗象嘴里挖出染毒名单,而她不负重托找出解药。
而她也顺势告诉皇帝,她已经怀有身孕,由于冬日衣裳穿的厚重,不显出肚子。
皇帝龙颜大悦,要她在郡主府安心养胎,一并赏赐了很多滋补药材。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这都五个多月了?”
皇帝狐疑地看向她的肚子,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怀上后院人的子嗣。四皇子萧元夏跟她的纠缠一直让他挂心,似乎是他多虑了。
她脸上从容有笑,说的诚恳。“长安常常在外奔波,太过劳心劳力,又经过黑风寨一场厮杀,险些没保住头胎。没告诉任何人,是免得让人失望。不过,如今看来这个孩子跟我有缘,这才第一个告诉皇上。”
皇帝哈哈大笑:“那是当然!北漠男人个个跟大树一般强壮,你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上,您言之过早吧。”
皇帝信誓旦旦。“你很出色,虽然孩子他爹家世有些瑕疵,但好歹也是个满腹才华的。你若还能遇到动心的,朕一定给你赐婚,赏你一个门当户对的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