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茶失口问,问完之后又有点后悔,没有伸手去接那个信封。
周岩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是没料到这小姑娘竟会出口如此锋利。
“这个工作‘福利’是没有附加条件的那种吗?”
苏茶涩涩地笑了笑,表情有些卑怯,却又无比坦然:“你不如一次性将话说清楚,到底要我做些什么,也免得我一不小心就犯了禁忌,连这点到手的‘福利’也会被收回。”
她目光示意地看了看那个装着入学通知的信封。
天知道,这么多年,她有多渴望这样一个信封,多渴望跟普通人一样,中学上完去大学,大学学完有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一辈子待在不见天日的小茶馆,被无数茶客调笑。
周岩怔了怔:“你——”
“这天下不会真有免费的午餐,因为一张相似的脸,让我来假冒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为了培养自己儿子的危机意识?”
苏茶自己说起都可笑,认真地盯着周岩,诚恳道,“我这人没什么见识,但有一点我是分得清楚的——生活不是演电视剧,没那么多奇思妙想。”
她也没那么幸运。
这是周岩第一次见识到这小姑娘的凌厉,别的不谈,至少逻辑反应敏锐到让人难以招架,他都忘了自己当天跟她说了些什么话了,只记得自己好几次被质问得无比狼狈,最后也没能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手中信封僵硬地往她手中一塞,落荒而逃。
他走后,苏茶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小心地将那个信封拆开,看到里面精美的一张入学通知书,她无比珍视地反复研读了数遍,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来到傅家后与傅明旭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候,他的书房。
这时候男人明显已经彻底酒醒了,换上了正装,西装笔挺的模样,看起来温文有礼,却又莫名显得生冷疏离。
苏茶进来的时候,他坐在书桌后方的椅子上,正低头写着什么。
“抱歉,昨天回来晚了,原本跟你说好十点的。”
听到脚步声,傅明旭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指尖揉了揉依旧涨疼的太阳穴,只随意看了她一眼便道:“昨天因为一个朋友过生日,盛情难却多喝了两杯。对了,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不习惯的话,可以不用住这里吗?”
苏茶鼓起勇气很小声地反问,没有顺着台阶下。
傅明旭噤声,后面的话都没办法接,目光微诧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我拿到入学通知书了,谢谢你。”
苏茶不想惹怒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嗯。”
傅明旭没再深究她的转变,他指尖灵活地转了转笔,也许是察觉到女孩话中沉闷的压抑,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许不明所以,然后依然按照原意道:“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他用的是‘帮忙’两个字,语气却并不是恳求的态度,可苏茶听得明白,这是他的正常态度,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于是点了点头,低眉顺目地听着。
傅明旭说:“当年苑苑还在的时候,傅家还在主营军火,她手上握着家族众多见不得光的公司股份。后来,因为她的某些失误,傅家遭逢剧变,险些被连根拔起,在她死后,我有意将那些公司引上正途,可她却将股份所有权转让给了我父亲,让我如今投鼠忌器,处处受制……”
苏茶如他所愿地摆出了一脸迷茫,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搭不上话。
“你到我这边来,小茶。”
傅明旭见状话语顿住,抬起眼眸,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苏茶小步局促地走过去。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苏茶浑身一僵,紧张地注意着男人此刻的表情,却没有等来他进一步的动作。
傅明旭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女孩小小巧巧的一只手,柔软细腻,合起来也只有他的一半大,现在乖巧地蜷缩在她掌心,被他轻易包裹,仿佛永远不会起飞的雏鸟。
令他觉得安心而毫无威胁。
“我能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