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心烦,一撇脸,瞧见一盘发妇人在人|流中兜售着香烟。
她吹了一口哨喊住她,买了两包硬红,一嘬一吐,这就是马雄飞生前最爱的味道。
对街的花圃,两个蹦跳的孩子在放仙女棒。
童谣飘悠悠地转入程爱粼耳中,“Heydiddle,diddle,thecatandthefiddle,thecowjumpedoverthemoon,thelittledoglaughed,toseesuchsport,andthedishranawaywiththespoon。”
(摇啊摇摇啊摇,小提琴和猫,奶牛跳过了黄月亮,小狗哈哈笑,做做运动真美妙,汤勺跟着盘子跑。)
锃亮的火花开绽在女孩面庞,噼噼啪啪,星辰簇簇。
程爱粼看得入迷。
去年新年,她和马雄飞在森美兰州的芙蓉市,两日的高强度突审不止蔫了凶犯,也倦得两人萎顿不堪,从市署出来,漫不经心地并肩溜达。
福启新岁,花灯斑斓,文丁大道的店铺升腾着鼓乐,街面人影憧憧。
女人的秀丽纱笼衣宽如袍,纱巾艳艳;男人挂着五光十色的蜡染巴迪衫,万紫撞千红,成了条流光溢彩的富丽之河。
马雄飞突然出声,“渴不渴?”
程爱粼心仪着玲琅满目的小货,心不在焉地点头。
“在这等我,别乱跑。”
半晌后,马雄飞端着两杯拉茶回来,手上还多了捆仙女棒。
程爱粼哭笑不得,怎么买这个。
她眼神一扫,大半街的女孩子人手一捆,原来面无表情的师父想送新年礼,又讷讷不知买什么,只能依葫芦画瓢,程爱粼笑嘻嘻接过,“我从来没放过,谢谢师父。”
河堤下,火里莲花水上开,乱红深绿共徘徊。
程爱粼一本正经,“放这个的时候是要许愿的,我愿望很简单,师父生日快乐,长命百岁,还有,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千万别憋着,说出来才能改,沟通最重要,就像我对师父也有很多不满意,我会表达的。”
马雄飞挑眉。
她如数家珍,“不要老穿黑色,不要拼得那么不要命,不要谁倒污水你都瞎接,我们有嘴,可以辩驳,不要跟阿普曹有太多交流,他800个心眼子专盯你位置,我们就2个,斗都不过他,还有!
“还有?”
马雄飞沉声。
“还有你笑一笑,别天天拉个驴脸,不用对别人浪费表情,对我笑就行。”
马雄飞垂着头良久,终于没憋住,窸窣笑了。
大掌摩挲着她发顶,温厚地拍了拍,掏出打火机,“放吧。”
程爱粼摇头晃脑地挥舞起仙女棒,原来旁观和参与是真的不一样!
她到最后开心地哇哇大叫,像个五六岁泼皮且娇憨的孩子,笑得比火花浓郁。
马雄飞安谧地看着,嘴角轻轻扬起,他知道她喜欢。
皇城庆典的时候,他们在一线做安保,夜里礼花簇簇时,她仰望的神色充满了沉醉与欢|爱。
易拉罐旁,齐贝昂的手机叫嚣不停,吸回了程爱粼的神识。
她探身一看,号码很熟,督检组的狗鼻嗅到了这里,开始骚扰和加压她的身边人。
程爱粼摁开手机没说话。
对面轻声细语,“齐贝昂,我是州署督检组的Siti,负责0102青山车祸的后续审查工作,我知道你跟程伍长在一起,在槟城州汕头街的六拜酒吧,我需要你与当地警署配合,将她带回关丹。”
程爱粼挂断电话,身子一歪,将手机徐徐塞进路过的酒保兜里。
人山人海的堵塞,让突如其来的重量没有过于显现。
仰尽最后一口酒,掐灭烟头,程爱粼伸了个懒腰舒展腿脚,而后挤进吧台对面的卫生间。
齐贝昂正好推开隔间木门,外衫和皮包飞向自己,她手忙脚乱接住,程爱粼目色尖尖,“他们追来了,车已经被锁定,不能动,之后再想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
齐贝昂是做突发记者的,坏境越艰险她越亢奋,“小巴,轮渡,既然已经找到这了,那肯定是把路都封死了。”
两人熙攘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