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身份尊贵,可手上却是没实权的,所以她对顾修元一直存着忌惮,沉默片刻后冷笑道:“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谢姑娘如何,与你又有何干系?”
“长公主,事到如今大可不必再装傻。”
顾修元叫了这个旧日的称呼,神情中带着些不耐烦,“当年你是怎么送男宠到郡主府,又是怎么劝云浓疏远的,我懒得理会。可今时不同往日,还请你见好就收。”
景宁被他这语气给惹恼了:“我当初说的可有错?若云浓肯听我的,又怎么会到今日地步?”
“我与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越俎代庖。”
顾修元平静道,“说起来,我倒是听闻太皇太后今日病情反复,你有功夫在这里跟我磨牙,倒不如进宫侍疾去。”
顾修元捏了这件事,拿来威胁景宁,可谓是屡试不爽。
景宁虽不想让顾修元如意,但也知道最多不过拖延片刻,何况物极必反,若真是让顾修元撞见云浓在做什么,他说不准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虽不情愿,还是只能让步。
云浓与景宁的雅间是紧邻着的,只不过她如今酒醉半梦半醒,压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秦君想要抱她进内室,可才刚碰了下,云浓就不大情愿地挣扎了下,将脸埋进了臂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想要直接将人给抱起来。
可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秦君脸上有不悦的神情一晃而过,但看清顾修元的模样后,随即站直了身体,肩背挺得笔直,倒像是蓄势待发的弓箭。
顾修元满心满眼都在云浓身上,并没功夫去细看旁的,只冷冷地甩了句“出去”
。
秦君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顾修元反手将房门栓了,方才大步走到了云浓跟前。
顾修元是在南风馆中留过的人,各类的旖旎□□没少见。
白日里争执之后,原本是想着暂且分开冷静几日再说,可在听人来回禀,说云浓随着景宁来了南风馆后,他原本那些徐徐图之的打算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他没法接受云浓与旁的男人有亲密接触,甚至连想一想,就觉着要疯。
早些年虽有苗头,但却不至到此地步,可在云浓失而复得后,顾修元对她的独占欲便仿佛到了顶点。
顾修元就这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云浓散落的长发上,片刻之后,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心中莫名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与云浓分别已有足足一年,从最初得知消息后的五内俱焚,到后来漫长时光中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的相思,再到重逢时的震惊无措……
五味陈杂,个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道。
可那些曾有过的怨念与不甘,却都奇异地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只要云浓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够了。
云浓伏在桌案上小憩,长发如同泼墨般洒下,任由顾修元抚弄着,显得格外乖巧。
前世云浓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模样,可重逢之后,顾修元却再没从她那里捞着过什么好脸色,如今只觉着心都软了许多,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得打破如今的气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低低地叫了声云浓的名字。
云浓眼睫微颤,却并没有睁开,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别吵。”
顾修元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脖颈,不轻不重地替她捏了捏肩,而后道:“我抱你去睡,好不好?”
云浓的酒品算不上好,不然当初也做不出来初见顾修元就要把人带回府的事情。
她昏昏沉沉的,也没分辩出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觉着困得厉害,眼都不睁地应了声:“好。”
顾修元小心翼翼地替云浓将长发拢到身前,而后低下身,直截了当地将她抱了起来。这是他做惯了的事情,云浓不自觉地动了动,在这熟悉的怀抱中寻了个习惯的姿势,倚着他的肩,睡得愈发沉。
也是直到这时,顾修元方才看清云浓的模样。
原本白皙如玉脂的肌肤透着淡粉,睡得很安稳,眉眼舒展开来,很是赏心悦目。只不过当他看清那花了的唇脂时,却不由得一愣,抱着云浓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云浓觉出些不舒服,强撑着睁开眼,带着些抱怨开口道:“顾郎?”
她原本是有些恍惚,对上了顾修元那复杂的眼神后,不由得一凛,及至顾修元将她放在床榻上后,算是将这事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顾修元,”
云浓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乖巧的模样荡然无存,顾修元缓缓地问道:“我若不来,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