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姜宴卿低咳一声,“孤于东宫养病这些年间,许久未过问外面之事,竟第一次听说有鬼火?”
姜宴卿看着顾缨,眸里却是隐晦难测的暗芒。
对于太子这般说辞,顾缨心照不宣,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据说每至子时,城中某处便起幽蓝之鬼火,其势直比天高,且烈火燃烧之时,伴随有诡幻之音,说着……”
姜宴卿道,“说的可是‘将亡将亡’?”
“……是。”
将亡将亡,姜亡姜亡。
“呵,”
姜宴卿冷笑一声,眸底浮现的尽是森寒,“孤听闻,近来东厂殷督主在调查此事?”
“……是。”
金日已被乌云层层掩盖,暗色于凉亭中渐渐晕染开来。
姜宴卿瞧见人面色古怪,知其是想试探殷姝的身份,他长睫微眨,低咳了两声逐客:“孤身体不适,今日这棋便下到这儿吧。”
语罢,果见顾缨面色一瞬的难看,但又很快掩下,站起身来行礼。
“殿下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
珠帘轻微响动又很快静止,刘德全送完人后鸭身进入凉亭,视线掠及屏风之后碎了一地的瓷碗,还有冷却的汁药,已知太子今日又未服药。
这不服药,届时发病时怕是又……
刘德全皱着一张脸,不敢多言,只叫人来收拾。
不过须臾,两个宫女噤声退下,刘德全悄然打量了眼太子的神色,试探道。
“殿下,这亭子安排多位暗卫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今日那小儿能进来,是老奴擅作主张……”
“嗯,”
姜宴卿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倒是没想到,他无意听见了孤的身份。”
方才那模样,是吓得呼吸都忘了,姜宴卿唇边不觉漾开一丝弧度。
温润如玉的笑甚是柔和,可刘德全不敢多看,连垂下头,“那可会阻碍殿下的大计?”
“他迟早会知道的,一只被人豢养在温室里的猫儿掀不起什么风浪。”
姜宴卿意有所指,转而面色低沉下来。
“他和顾缨撞上了?”
“……是,”
刘德全忐忑道:“果真如殿下所料,殷姝一住进那苍蝇聚集之地,那些个东西便忍不住内讧动手,倒是没想到邓允全竟被顾缨抢先一步杀了,误了殿下筹谋。”
那邓允全乃顾缨亲手安插进来的,本事绝不容小觑,本想借殷姝诱其至面前来为自己所用,岂料那顾缨今日竟抢先一步杀了!
“殿下,那顾缨当真乃生性多疑,殷姝那小儿,只怕现在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姜宴卿没说话,如玉长指摩挲着掌间宝盒,发出细微碎响,刘德全循声将视线落了上去,瞧清楚了自家主子手中把玩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