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诚不屑地哼一声。
“唐大人喝醉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王笛似乎不喜欢他提到往事,黑着脸,闷不做声饮下一杯酒。
唐诚醉眼迷蒙的笑道:“王大人这是开始愧疚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有今天,得感谢你自己,没有你偷他私章,栽赃他通敌叛国,我们怎么能成事!”
“够了,别说了。”
王笛重重搁下杯盏,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唐诚讪笑一声,不再言语。
屋内归于平静,两人坐在席上各自饮酒。
王笛狠狠的灌了几杯,他虽沉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被此事困了多年,心中苦闷一直无处发泄,如今有了机会,便想问清楚。
他饮下最后一口酒,质问道:“当初说好的只是陷他下狱,西戎人又是从何得知?”
王笛砸吧着嘴说道:“自然是有人通传。”
“原来你与西戎人早有往来,那他们斩杀谢琅,也是你授意的?”
“这倒没有,西戎人向来残暴,我后来不是替谢琅报仇了吗?一命换一命,他为我换来今日的富贵,我还得感谢他呢,每逢清明,我都会上柱香向大哥请罪。”
唐诚拱手作拜,毫无愧疚的嬉笑起来。
王笛侧目,掩饰住眼底深深的厌恶。
唐诚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利用谢琅为诱饵,引西戎前首领阿克玛进郾城屠戮,最后再瓮中捉鳖,活捉阿克玛立下大功,西戎为赎回阿克玛只得俯首称臣献上牛羊无数议和。
要说狠,还是他的手段狠,谢琅生前对唐诚多有赞誉,夸他忠肝义胆,玉洁松贞,可惜他永远都不知道唐诚其实是一个暗室可欺的宵小鼠辈。
两个人在这个话题上不欢而散,夜深人静时,王笛揽着一个美婢回他的厢房去歇息,而唐诚则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宴客厅的榻上睡了过去。
若唐诚还清醒,也许能看到屋顶露出了一线天光。
他们的对话被夜探唐府的谢翎与白鹤听了进去,谢翎多次暗中调查唐府,想要找到粮饷的隐藏之地,没想到今夜竟偷听到了这样一番秘密。
白鹤以为谢翎当下便要冲进去报仇,却不料谢翎意外平静,一如往昔在府中勘探,只是在回到府衙后将自己关在屋中三日都不曾见过人。
再出来时,谢翎已一切如常,唤他进屋与他交代了许多事,白鹤领命后便着手去操办。
——
唐诚这几日过得不甚安好,夜深人静时,竟听到了铁石敲击之声,他推搡着自己的夫人,夫人翻了个身不肯搭理他。
唐诚赤脚下床榻,趴在地上听,声音似是从地下传来的。
奇怪,为何突然停下了,难道他听错了不成?
如此反复了好几日,唐诚终于没再听到。
仓廪下虽然有暗道,但岔路出口众多,且他请机括大师设计了一道单向石门,重达千斤,单凭人力是无法从外面挖进来的。
而且那些运粮的士兵早被他暗中杀害,应该无人得知粮饷就在自己床底下的才对。
一旦生疑,人就无法平静下来。
某日,他趁屋里无人时悄悄下了密道检查,确认无事后才安心返回。
又过了几日,谢翎不知从何处运回了一批粮,直接送到军营的仓库里,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了一番,并把本月拖欠的余粮发放了,还保证下月月饷照常。
众人亲眼所见,又得了谢翎的保证,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诚坐立不安,派人去寻王笛,却被告知王笛收拾包袱走了,怎么会如此!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谢翎如果真从密道里找到粮饷,为何不来治他的罪?
这到底是他从外面凑回来的粮,还是从他密道里挖出来的?
是否该再次下去检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