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璨瞬回孙唏提及的时期,明白了,原来傅季庭长达一周的出差实际是季奚出了问题。
如此一来许些细节也有了的解答,包括傅季庭的出差安排总是非常临时,人一到m城就忙得一天到晚没空接电话,以及向来早起的人到了h市,第二天起得还没他早……
没记错的话,他问怎么没把季奚接来s城一起住时,傅季庭轻描淡写只是一句“中途分开太久,重住在一起彼此都难过”
。
说得太淡,以至夏璨从不知道傅季庭的难过竟是这般情况下的难以度过。
孙唏觉得不必为傅季庭难受,毕竟现今傅季庭怎样都算苦尽甘来,最难的那些年早已经过去了。
“……离开收养院的那两年,没权没势,得时刻提防着傅浩山的老婆耍阴招。以他当时的身份和物力,想扳倒那群人根本没可能。况且傅浩山全家搬来这边洗白、安家,他在m城想伸手也伸不过来。不提报复,能顺当活着都不容易,为了季阿姨的病四处欠债,学校也差点儿退了。”
说到这,孙唏又躺下,长叹一口气,“也是在那时候,季庭碰见了你。”
“我?”
夏璨实在没印象。
“嗯,他跟我哥提过一嘴,好像在哪个大饭店和你搭了同个电梯,应该是你们头一回见。”
若说大饭店,夏璨倒能想到是哪家。他早些年随家人去m城的几次几乎都会在当地的云上大饭店用餐。
饭店开在一栋百层大楼的顶几层,从一楼上去一趟得差不多五十来秒。
“傅季庭不是没钱吗,上那儿干嘛?”
“自然不是去吃饭,他揣了把刀去找傅老爷子。”
孙唏轻笑,“别看在你面前乖模乖样,忠犬似的,下手狠着呢。不过我们那个院长大的,不狠也活不到今天。季庭在电梯里不知道听你说了什么,一出电梯就改了主意。后来没跟傅老动手不说,还谈成一交易。没那交易,或许不会有今天的傅季庭。”
傅老爷子从前是干什么的,跟他做交易能正派到哪去。
联想到傅浩山妻子与傅老爷子的明争暗斗,以及傅浩山或许对傅季庭存有的顾虑,夏璨试探着问:“和以前创办的社团有关系?”
犹豫片刻,孙唏点了点头,“他看准季庭缺钱,就派他去收钱,收来的按经理级别的比例抽成。听着好像给挺高,一次赚人家好几倍,但是是季庭靠收‘死债’争取到的。季庭下了保证,三天收回。要回来,他要求接m城所有管‘死债’的位置;要不回来,带去的刀便用他自己身上。”
死债之所以称为“死”
,一是长期收不回,被欠的钱跟死了一样,二即是表明讨其本身的危险性。敢和处于灰色地带的社团组织借钱,且是傅家,本身就不会是简单的主儿。讨这种债,钱没要到,先出“意外”
的大有人在。
巨大的数额,三个月、三年尚且说不准能否全数要回,傅季庭大胆承诺三天,简直在拿命博出头。
夏璨有点儿生气,“他们不是到傅浩山就金盆洗手不干那些了吗,正经后辈不用碰,凭什么派傅季庭去。”
“这正是傅家一直以来的冲突所在,明面上不干,其实没有说退便全身而退的道理。老爷子打下的江山哪舍得这么散了,不然你以为傅氏长期稳定的资金哪来的,能到s城和比百年大家族比拼,背后留着一手呢。”
“但你也别急,傅浩山一家子没胆子干,外贸生意做得也不灵,所以除去不舍,傅老的意思是也想培养一个接上来。”
孙唏听出他在为傅季庭打抱不平,解释说,“险中求胜,现在季庭该要的到底都要到了,傅浩山怵他,整个m城的黑市没人敢再动他,也是做对了那一步。”
夏璨撇撇嘴,“谁急了,好奇而已,他爱怎么着跟我没关系。”
回嘴是这么回,夏璨想想却更不舒服。傅季庭当年举动等同于大半只脚踏入阴暗深渊里,安兴社散了,傅家隐藏的线路都没散,傅老爷子手段的厉害可见一斑。
孙唏虽没讲傅季庭具体用了什么办法完成,想来也知必然是刀头舐血的路子。
也就是说,从只身去与傅老爷子谈条件的那天起,傅季庭往上走的每一步就沾有着外人看不见的血迹。即便夏璨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不曾探见半分。
难怪孙唏讲“护着”
,傅季庭愿意让孙唏他们知道,而只字不与他提,为的应该是不想他掺和一星半点儿,把糟糕的过往通通隔绝开来。
除此之外,夏璨猜测傅季庭不愿意讲的原因还有恐惧。怕他被别人抢走,同样会怕他知晓比私生子身份更糟的背景,怕他接受不了身旁有头暴戾的恶狼,最怕他从心底里惧怕他。
打从一开始,傅季庭就选择在他面前放弃真正的自己。
出乎夏璨自己意料的是,他没产生嫌弃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比起嫌弃,更多的是心堵。
他没对孙记者表露过多不自在的心绪,免得回头让傅季庭知道了该窃喜,转移话题问向孙唏多次提到的大哥:“你哥也到了s城?听起来他跟傅季庭挺要好,哪个,我见过吗。”
刚才还洒脱回答的孙唏,被问这个问题便有些僵硬。
见状,夏璨有了答案。他把从律师那儿拿到的照片翻拍找出来,伸手机举到她面前得意洋洋道:“是他吧。如果我想,提离婚的时候我告说他们俩有一腿是不是也行。婚内背着我跟别人私会,说不定离婚能判得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