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肉,可他偏偏不能吃肉。
他不想吃素。
但是不吃素就会更难受。
就像他现在这处境一般,他想换回身子,却偏偏不能。他只想给沈三废添堵不想给她出主意,可要是不出主意,最先吃亏的还是他自个儿。
奇奇怪怪,让人想起来就觉得难受得紧。
他这副样子落在阿池的眼里,那就是一张脸庞素白,两弯愁眉轻蹙,三声浅叹怅然……总之,是十分的凄惨可怜,比起姑娘醒来时忘了所有的时候还要让人心疼百倍、千倍。
“姑娘。”
阿池轻轻唤了一声,手掌一翻,掌心有了一个小巧的油纸包,“这个给您下粥。”
赵肃睿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他已经对吃肉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这是什么?”
“肉松,用猪精肉加了香菇和甜酱做的,正好可以给姑娘下粥。”
阿池打开小纸包,赵肃睿立刻闻到了一股肉香气,他的眼睛亮了。
——
成功哄着姑娘吃了饭,阿池挎着收拾好的食盒进了后厨,转了一圈儿,她像只燕子似的又去了一处侧院里,侧院距离主院很近,是她们几个丫鬟住的地方。阿池没有直接回了最东边自己的小屋,而是直接掀开了正中间的帘子,还没看到图南她就得意地一笑:
“姑娘把玉糁羹都喝光了,菜也吃了个差不多。”
图南将上身的短袄脱下来系在腰间,身上只有一件短小的小衫,也半解着,露出了手臂上之前被邵志青用刀砍出来的伤。
阿池见状连忙走上前:“你要换药好歹喊个人来帮你,要是不小心再受了伤可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笨?”
图南看了阿池一眼,将干净的布巾绑在了自己的换过药的伤口处,她的伤口还没有彻底好全,用力扎起来的时候仍是疼的,可她的脸上却丝毫不变。
只是一边打结一边问阿池:“姑娘没有再脾气?”
“了了,我只是哄她,姑娘还说不吃饭了呢,我也是哄好了,照你说的,最后才把肉松拿出来,姑娘果然就高兴了。”
听到阿池这么说,图南笑了笑。
阿池却又有了些担心:“咱们这次用肉松哄了姑娘,下次吃饭的时候,姑娘是一定要肉松了。”
“对。”
图南点头,“‘姑娘’会要肉松,多半也就是肉松了,咱们又不是不能给。”
帮图南把小衫穿好,阿池看着图南,轻轻皱了下眉头:“这话是没错,可这些手段……我可真没想到能用在姑娘身上。”
图南垂着眼,没说话。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姑娘从前就是这么教她们的,先让一个人知道他什么都得不到,让他生不出妄想,再稍给点甜头,这点点甜头比起这人之前想要的种种也许只是万分之一,却也能让这人心满意足。
如果是姑娘,哪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会看不穿这样的伎俩?
又怎会屈从这样的伎俩?
自从七八岁跟在了姑娘的身边,图南就觉得自家姑娘像是一面极干净的铜镜,将这乱尘纷杂的人间照得纤毫毕现。
正想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来了:“图南姐姐,姑娘唤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