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苦笑不已:“我对她耐心十多年了,我还是请教嫂子罢。”
进了院子将带来的奇物分给孩子们,看他们欢喜周敬也跟着乐,自己年龄不小了,也该是时候要孩子了,转头和季成说:“还是大哥的日子好过,儿女双全,好福气着呢。”
季成笑笑,叮嘱两孩子不能乱跑,将人带到屋里和正在忙着缝衣裳的春福说:“你看谁回来了?”
春福也是一阵喜,赶紧端果子倒水,笑着说:“你回来我们的心也跟着好了,这两年真是好事不断,张岩和你都回来了。可去看过玉宁了?人家待你可真心好,这么多年都没想着找人家。”
周敬想说她倒想全被自己给拦了,还是觉得太过掉面子没说出口,而是恳求道:“还请嫂子给指个路,玉宁如今对我积怨颇深,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哪能在这么斗气耗下去。她也是个脾气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春福掩嘴笑:“你可知道她整整找了你六年?你出事的地方来来回回不知道找了多少遍,也是可怜,倒也不怪她这么对你。你既然问我,那我便指点你一二,往后见了她将脸面通通撒尽,哪怕她就是在大街上骂你也不能还口说半句不是,可能做到吧?女子爱用的饰水粉,好看的花和衣裳,还有好吃的吃食,什么奇送什么,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过若是她给你扔出来,你也不要停,她总会受着的,烈女怕缠郎错不了的。”
念念在外面偷听了许久,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缠着表哥就不怕他不答应,想至此狡黠一笑,跑出去和季威玩了。
而周敬听了春福的话真照着办了,一天三趟往安家送东西比吃饭还勤快,忙完手里的事又厚着脸皮上门去会佳人,更让人将当初安掌柜说得事散开来,直说他周敬办成了安掌柜的托付,如今是来迎娶娘子的,模样好又有钱财的佳儿郎挂在一个年岁这般大的女人身上,惹得众人笑又羡慕。
安玉宁刚开始尚能沉得住气,后来外面的流言越多,周敬越不收敛让她着实苦恼不已。闲来无事时她翻看周敬让人送来的小东西,其中多是她喜欢的,一些小物件都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特别是那个负荆请罪的玩偶做得很是滑稽可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挂着笑容。
人心都是肉长的,安玉宁晾了他十多天他日日如此,更在外面放话说将来他家中的所有家财都会交给她。她听得羞心里却是乐得,对周敬随意进出安家也睁只眼闭只眼,也能给他两分好脸色看。她不知道别的女子会怎么样,她却是心软的,一旦那股气下去,心上竖起来的疙瘩也跟着消了下去,她就是个没出息地,看着他在安家外面的小房子里缩着过夜,她会心疼,还会在丫鬟的笑话下抱着被子去给他盖上。这个傻男人一看到她就冲她笑却不在说什么解释的话,可她就是明白,这是他的傲气,也是他对她忠诚的表露。
这辈子不就等着这个男人?还拿着架子做什么呢?明明看他辛苦自己心里也不好受,真是自己嫌自己日子太过好过了,想到此噗嗤一声笑出来。
月辉照耀天地间,她睡不着,起身自己提了灯笼去看他,简陋的小屋子里,他盖着前些日子她送来的被子,双手放在腹间睡得正香。她就着苍白的月光看着他越深邃俊逸的脸,做了有钱人也没见胖了一斤半两,忍不住抚上他的面颊,却不想很快被他抓住手,他黑如海的眸子里折射出熠熠光亮,有欣喜,嘴上却是欠揍:“可是想我了?不舍得我睡这屋子?那我们一并去你屋里罢。”
玉宁重重捶打他,嘴角的笑却一直没收回:“想的美,你怎得变得这般死皮赖脸了?当初你虽然不放弃,可我说一两句重话你便是要给我脸色看的。”
周敬托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他一开口唇瓣便擦过她的,带来一阵战栗,她忍不住红了脸,他却说:“也是太怕,太自卑了而已,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就是不愿意放手,生怕你嫁给了别人让我这辈子都无机会。我那时想着只要你许我一生,我愿与你生生世世当牛做马。”
玉宁低头压上他的唇,轻啄一阵,落泪道:“我怎么舍得你给我当牛做马?我们家看着光鲜实则肮脏不已,仔细说来是我配不上你。我总觉得你为了我去犯险并不值得,我怕你将来也变成我爹那样,将我娘和弟弟害死。”
周敬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脊背,叹口气说:“我虽然出身不好,可打小就知知道这一辈子我只有一个娘子,不会有别的人。我在钦州多年从未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个人,我要对得起你,你与我的情意虽未说出口却是浓得深似海。玉宁,我们别闹了,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我们能相守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多久,我想好好疼惜你,将这几年你所受的苦都弥补起来。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只求你信我的诚意。”
玉宁将头埋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紧张,轻笑道:“周敬,我听你的,只是我还要问你几句。我爹如今被我气得瘫在床上了,你觉得我信狠吗?我将家里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作奴卖,往后你若对不住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好过,即便如此你还想与我长长久久吗?”
周敬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回话:“在我眼里不管是好的你还是坏的你,都是我所喜欢的玉宁,旁人说什么我不在意,若是谁敢得罪你我必定不让他好过,若是那个人是我,我会自己到你面前让你随意处置,只是,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倒是你应了我的话可不能反悔,不然我不会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