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讨好孙悦白,他甚至觉得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那人就如同山间冷玉,始终淡漠。
万安和望着面前光风霁月的先生,明明他们才应该是最近的不是吗?可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和其他的三十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对着安殊亭,孙悦白望过去的视线是有情绪的。
“先生。”
万安和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孙悦白的讲话。
孙悦白站定,转身看向他。
“先生,书院向来规矩严谨,学生有一疑问,如今入院时间早已过了,安殊亭为何特殊?”
万安和这话无疑是明着质问安殊亭是不是找了关系。
安殊亭偏头看了一眼万安和,这就准备撕破脸,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这是准备和孙悦白闹翻了。
孙悦白脸上笑容不变,将手里的书放在桌案上“你都说了他特殊,自然是用了我的名帖进的,还有什么疑问吗?”
凭着孙悦白的名气和他为白鹿书院所做的贡献,让一个学生入学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孙悦白之前从未用过这一特权。
“既是先生举荐的人,必然才德高于常人,不知我等可否讨教一二。”
万安和其实站起来之后就后悔了,只是话到了嘴边,看着言语温和,但满是不容置疑的孙悦白,他也厌恶自己畏首畏尾的性子,索性也肆意了一番。
孙悦白仿若平常的偏袒,让万安和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他无意间看过安殊亭的功课,一派胡言,狗屁不通,这样的人凭什么。
安殊亭看着这把火果然是烧到自己头上了,要说破罐子破摔吧?自己是无所谓,但对孙悦白名声有碍。
安殊亭不希望爱惜羽毛大半辈子的孙悦白因为自己名声有瑕。
贺知舟对着万安和讥讽一笑,他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清高刻苦,这就急了。
对上好友也多了两分担心,毕竟安殊亭的水平他也直到,但看着依旧笑眯眯人,贺知舟给自己的小伙竖了个拇指。
安殊亭别了他一眼,他心里当然没有把握,比策论,他怎么可能写得过从小学这些的人。
只是看着讲台上似笑非笑的孙悦白,安殊亭不知怎么的,一股强烈的好胜心涌上心头。
“都说了,万兄不要总盯着我,你这般会让人觉得你是在嫉妒我,虽然这样的情况我早就习惯了,唉”
说话间安殊亭用手撩了一下肩上的头发,一副自恋的花孔雀模样,慢慢的走到万安和身边,目光更是直直的打量着万安和。
孙悦白原也不是想晾着他,他本来打算掌握主动权,点一个昨日刚刚和安殊亭讨论过的题目,就算他答得比不过万安和,但好歹能保全一点面子,免得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撩拨万安和,也不着急了。
众人听了安殊亭的话,再看两人,原本还不觉得,如今往一块一站对比实在惨烈。
明明万安和也不低,在安殊亭旁边看着却矮了一点,两人都是偏瘦的身材,但安殊亭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身姿挺拔卓尔不凡,更遑论他还有一张格外出色的脸。
而万安和勉强算得上俊秀的五官,还有因为读书培养出来的斯文气质一下子就落了下乘。
安殊亭将众人肤浅的表现看在眼里,嘴角弧度更胜,完全没有一点欺负人的自觉,要不怎么说三十岁以前的长相是靠爹妈,三十岁以后就靠自己了。
就如今的万安和想靠气质取胜,在他面前还差了一点。
贺知舟原本还为他的朋友捏了一把汗,看他应对自如,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依旧心提着,他没忘了重点,万安和是要和他比文章的,毕竟好友那水平,连自己都比不过,更何况是万安和了。
“当然言归正传,你既然如此在意,不拿出真本事,想必你也不会罢休,其实我能来白鹿书院是因为工笔画格外出众,有一位大人夸赞堪称当代第一人。”
安殊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这会儿都是双手抱臂了。
虽然万安和挺烦人的,但安殊亭这会儿的模样也让人恨不得打他一拳。
还当代第一人,虽然年轻人难免夸大其词,但这么张口就来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就连孙悦白都有些无奈了,别人不知都安殊亭怎么来的,他还不知道么,不知他说了大话等会要怎么圆场,要不直接提前下课,把人拎回去算了。
“是不是真的,工笔第一人,谁说的,还真的敢说,不怕风大闪了牙。”
立马有人不服气了,本来他们还挺同情安殊亭的,一来就被万安和盯上了,三番两次的找事儿。
现在看来这人就是欠的。
“万兄,怎么样,您想看我的大作吗?”
安殊亭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但这对万安和来说就是挑衅。
明明原本是打算比文章的,可这会儿硬生生的被安殊亭拐偏了。
“看,怎么不看,我们也想看看所谓的工笔第一配不配得上这个名字。”
万安和还没有说话,旁边就有人绷不住了,谁还不是天之骄子了,这人凭什么这么嚣张。
万安和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而且他也不相信安殊亭所谓的工笔第一,只觉得这人过于浮夸。
他转头去看孙悦白,孙悦白此刻眉眼含笑看着安殊亭,完全没有丝毫反感的模样,仔细看甚至能从其中看出几分纵容,万安和只觉得从前那个冷淡自矜的先生昏了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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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悦白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见安殊亭三言两语就煽动大家从策论转为工笔,心中暗叹了一声,万安和的心眼比起安殊亭还是差了一些,他看了一眼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