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叱炎不过是掖擎的一把刀,鸟尽弓藏,危如累卵。恰巧,他这根利刺,我早就想要拔除了。”
宴海挑了挑细如薄刃的眉,幽声道:
“河漠的这场婚礼,便是最好的契机。”
身世
辰霜藏身在木箱之中,一直警惕着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一阵嘈杂声过去之后,她感到身下的木箱被几个人搬上了马车。接着,听到车辙轱辘声一响,马车便开动了。
她坐在箱中,蜷曲双膝,紧紧抱臂,随着木箱摇晃,以这一种姿态抵抗着这一份未知的不安。
片刻后,她问同在木箱中,静静望着她的少年,道:
“穆护,你可知,这是谁人的箱子?他们现在要前往何处?”
穆护恍神,这才别开目光,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是草原最尊贵的河漠郡主的行当马车。阿姐你放心,牙帐那些人,他们不敢来动的。”
若不是木箱中昏暗,应能看到少年褐色头发下掩盖的泛红的蜜色脸颊。
“河漠部?”
辰霜蹙眉,问道,“那他们,这是要回河漠部?”
那她岂不是也要随着这木箱去那河漠部。这逃得,有些远了。
穆护见她失神,挠了挠额头,说道:
“阿姐,先去避避风头吧。你之前去了哪里,我都找不到你,巫医们也都不知道。”
“说来话长,我随玄王殿下去了肃州。”
辰霜想起肃州之事,只觉山高水长,仿佛已是经年之久一般。
她沉下眸光,问一旁的少年道:
“穆护,你又怎么恰好在牙帐呢?”
穆护一拍大腿,笑道:
“起先四处找你找不到。后来是可敦帐中的香芝姑姑告诉我,你被大可汗囚禁起来。可把我急的……”
可敦?辰霜心中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原来,长姐亦一直在关照她。
她扶住穆护瘦弱的肩,郑重道:
“穆护,阿姐告诉你,下次遇到此种事,先跑吧,别管我。你若是被抓起来,不是一顿军杖的事。”
恐是一条命的事。
少年当时为了保护她,拦住那个饮了情酒的疯癫达干之时,差点被打了个半残,在巫医帐中躺了半月。如今,怎能让他再因自己以身犯险。
她乃大可汗重囚,既是已将她囚禁,一时半会儿不会要她的命。可穆护就不一样了。
想要救出她的,若不是玄王那等位高权重之人,穆护这样的无名小卒,怕是要累及他这条无辜性命。
穆护撇了撇嘴,小小少年挺起并不宽厚的胸膛,道:
“你俩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年答应了长风哥哥要护好你的,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食言!”
他仍是这句话。辰霜一怔,任由这句话在心中盘桓良久,终是没有再作声。
马车车辙卡过草原上的石块,偶尔会剧烈地震动起来。晃荡间,辰霜犹如随波逐流,无法抗争。她感到自身的命运犹如身在旁人的马车,驶向何处,皆不由己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