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不如你改嫁吧。我们部里,有的是好男儿。”
“或者,来日再做个侧妃也行。”
面対众人指指点点,却见那女子神色自若,秀眉一横,厉声道:
“不可。我们中原女子,不事二夫,也绝不作妾。”
其音清冷,掷地有声,只一句便震住了嘈杂的人声,无人再敢进言。
辰霜说话间,目光一直锁在高台上身长玉立的新郎身上。场上已乱成一团,而他始终不曾回身露面。
似是在逃避,又似在等待。
辰霜深吸一口气,最后抬眸,音色烈烈,道:
“今日我来,就是要来带走我的夫君。他的命在我手,我要带他回中原,自此玄军一兵一卒不会再踏足河漠部。”
她这番话,是说给河漠王听的。
婚礼已过去近半,算算时辰,在外孤立无援的玄军应是快被河漠的强兵击杀殆尽了。只叱炎一人,不会対河漠再有威胁。
她要河漠王知道,玄王要跟她回中原,已不会再进犯河漠部,求他放一条生路予人。
哪怕玄军在外头此时已被杀个精光,只要叱炎在她手里安然无恙,那便好。
待她话音刚落,台上的新郎终于微微侧身,下颔线随着咬牙的动作一颤一紧。他蜷在身后的一双拳头攥着,指骨泛白。
辰霜定定地看着他,姿势有如前夜遥望月下马上的他。只不过,今日的心境全然不同。
她已与他,心意相通。
天地间剎那阒寂下来,只剩二人,隔着婚宴上的人山人海和刀剑兵戟相望。
自初遇以来,从未见叱炎穿过红衣,他向来是一身端重的墨黑,有如草原广阔无边的夜空,深邃而沉定。
他头上戴着传统的河漠毡帽下,露出的一小撮头发,在烛火照耀下泛着微微的浅褐色,衬得整个人温柔了些许。不过短短数日未见,看身形似是瘦了些,之前在夜色中并未察觉。
辰霜不自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上前几步,以不容辩驳的口吻道:
“我要带走他。”
场上再无人敢发声,连悬在大巫长棍上的经幡都忘了摆动。
她是谁?一个普通的中原女子。
她要带走谁?威震八方的玄王殿下,漠南霸主河漠王的女婿。
可为何她说得如此笃实,深信不疑,好像就此认定了他会和她回中原一般。
女子径直走上前,一双纤细的臂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劲道,可竟然一把抓住高台上的新郎玄王的箭袖,将他硬生生拽下了阶前。
而人高马大的玄王殿下一开始还有反抗之意,脚步停在那里,后来竟然也随她跟着去了。
辰霜抢了人,也不看后面在她手心里的新郎,兀自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往大门走去。她眼尾的余光,只注意着隐在宾客群中那些蓄势待发的尖刀利箭。
如若不得河漠王首肯,她仍有后手。
她今日要带走他,是势在必行。
“呯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