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正快步返回房间,先是铜盆洗脸,而后柳枝刷牙,立于破铜镜前整理冠带,一切准备完毕后,脱鞋进入正堂坐在木桌右边掀起保木盖。
“孟浪,这是几更天了?”
“这我哪里知道,估摸着也是该戌时(晚七点到九点)了吧。”
孟浪歪头看向屋外,随口回道。
“那便不妨事,还有半个时辰才去巡夜。”
当郅正掀起桌上第三个木盖后,盆内竟然炖着一只鸡。
“娘亲大人不会是把咱们家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吧?”
郅正心疼不已,家中老母鸡极能下蛋,乃是老娘心爱之物,如今却给他炖了,这让郅正如何能吃的下去,即便是腹中空空。
“老娘怎么舍得将那只老母鸡给杀了,这是为娘在你早上上任之时,去早集买的。
你想的倒是美,就是杀了你也不能杀了那只老母鸡啊。”
郅正不信,起身走到正堂门口穿上鞋,跑到鸡窝旁,俯下身子一看,那只老母鸡果然在。
郅正这一下才算是放心,胃口大开,风似的冲了回去,拿起箸子(筷子),双手奉在娘亲大人前面。
“哎呀,白天孩儿就说老娘偏心,如今看来,果真,孩儿血肉之躯,竟然不如那只老母鸡。”
“我说少爷,你吃不吃啊,想要饿死我嘛?”
孟浪举起箸子,跃跃欲试,却又不敢第一个动箸子。
“行了,臭小子你何时变的如此油腔滑调,这只鸡算是犒劳你们兄弟两个,以后巡夜,一定要相互照顾,不可劳累,不可染病,只这一次,行了赶紧吃吧。”
郅李氏象征性地动了一箸,郅正和孟浪二人这才敢吃,面对一桌的好菜,二人你争我夺,好似打仗,同时不忘老娘。
二人同时给郅李氏加菜添肉,郅李氏吃的不多,心里却是高兴无比,母慈子孝,漏舍之内,其乐融融,再无他求。
一家人大快朵颐之后,郅正和孟浪菜足饭饱,让郅李氏静坐,兄弟二人抢着洗刷碗箸,封灶灭火,郅李氏亲自为郅正、孟浪披上披风,目送二人巡夜。
“我儿,白天和你胡言调笑,下午你又睡觉,刚才吃饭欢快,为娘就想知道,你这案子能不能破?”
郅李氏站在自己屋前的台阶上,目光凝重地看着郅正。
月光濯濯,郅正顺着月色看到了老娘那紧蹙的眉头和眼角、额头的皱纹,心中感慨。
“娘亲大人,那案子孩儿心中有数,白天在县衙已经查出线索,不日将破案追凶,当然,在县衙时,对一众同僚隐忍自持,不敢得罪,只是未曾见到县令陈千秋。”
郅正脸上笑意盈盈,心里苦海翻腾,为了不让年迈的老娘再为自己操心,也只能先骗上一骗。
“喔,我儿既然有了眉目,相信不日就能破案,只是见不到县令陈千秋?”
“功曹史田德旺说县令染病,不能见人。”
“喔,原来是这样。”
郅李氏听到缘由,隐约间,心绪有些不安,郅正观察的仔细,瞧看的清楚,赶紧上前,搀扶着老母进入屋内,将房门关紧。
“娘亲大人早些休息,孩儿这就去了。”
“老夫人赶紧睡吧,有我孟浪陪着公子,保准风吹不着,雨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