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你的体重,向后倾斜。”
士兵平静地指导。孩子向后一倾,利用自己的体重卡住他的喉咙。
虽然顶着一个人的分量,士兵也并不觉得难受。他只是微微抵抗了一阵,给孩子创造了一种真实的挣扎感,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你赢了。”
孩子卸下腿上的劲,爬起来,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他抬起头,望向刚刚的对手。
二十年之后,带着同样面庞的人站在院子里,恍如隔日。
阿斯特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钟长诀,好像下一秒就要跟着他上阵杀敌。祁染熟悉这种目光,为了这一眼,他以近乎折磨的方式逼迫自己埋头苦读,考进军校。然而,在最后的体能测试里,他没能达到空军的录取线,因而被分配到了军事信息学院。
“将军,”
阿斯特说,“我以后也要当飞行员,打跑克尼亚的红佬。”
克尼亚的主要人种是库曼人,红碧瞳,很多萨沃民众这样称呼他们。
钟长诀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怆然,这表情只存留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变成了欣慰。“自由需要守卫,国家需要勇士,”
他说,“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未来才有希望。”
院子里的其他男孩也热血澎湃起来。祁染看着他们激情昂扬的神情,不知不觉陷入了茫然。林弋阳注意到了他的出神,站到他身旁,问:“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说:“我养父常常念叨的一诗。”
“诗?”
林弋阳望着院子,不懂现在的情景和诗有什么联系,“什么诗?”
祁染想了想,只念了最后几句:
“我站在故乡的高台之上,
带着无限豪情,
向那些燃烧着荣耀的孩子们宣谕……”
他的声音很轻,没注意到钟长诀的目光隔着半个院子,直直地朝这里飘来。
“那古老而美丽的谎言,
战死沙场,是如此甜美而荣耀。”
古克尼亚语是中学必修课,虽然时隔很久,林弋阳还是理解了它的意思,露出怅惘的微笑。
军官们四散开来,各自身边都围着一群孩子,空军蓝底白边的制服英气勃勃,许多孩子露出艳羡的目光,好像已经开始思考穿上它的样子。
嘈杂的人声里,祁染望着中心的那个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没想到你还会做义工啊。”
祁染猛地回神,现一名军官朝自己走来,肩上担着中校的五芒星。
“这么久不见,原来跑到里兰来了。”
对方的目光中有打量,有玩味,更多的是一种放肆的渴求。祁染判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然后忽地出了身冷汗。
看来是原主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