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的言,联似乎并不惊讶。“钟将军的意义不仅是战略上的,也是政治上的。他是我们苦心捧出来的军队代言人,在国民心里,他一直代表着胜利,代表着希望。他死了,民众的信心、士气会遭到严重打击,”
他说,“我们希望你能取代他。”
它顿了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
“你会有身躯,有四肢,有心跳,有和人类一样的体征,”
联说,“你会成为新的钟长诀。”
它沉寂了一瞬,随即感到电流飞流转,嗡鸣阵阵。
这比它想象的还要好。过去,就算它能模拟钟长诀的大脑,它始终无法行走,无法呼吸,无法触碰。人类不只有思想,也是温热的动物。
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它会变成他,彻彻底底。
不,它会做得比他更好。它拥有他的思想,他的经验,还有远胜于他的记忆力、思考度和分析能力;它能比他进行更高精度的飞行操作;它有更好的身体耐力和抗压能力;它会比他犯更少的错误,取得更大的胜利。
问题只有一个:“江博士呢?”
联说:“它是你的制造者,为了防止你的程序出现问题,他会加入你的幕僚团队。”
真是完美。
他会看到成为钟长诀的它,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每一次呼吸都相同。
它不再是移情的对象,它是本尊。
是的,就算如此,它得到的也不过是江念晚对钟长诀的爱,它始终没有作为一个主体,被真正爱过。甚至,当它表现得与钟长诀不同,就会立刻遭到冷眼和漠视,哪怕这才是它本真的部分。
可是,也只能这样。
江念晚不需要钟长诀以外的爱人。它只能接受这一点。
他那样爱钟长诀,爱到倾尽所有制作他的灵魂,爱到十年来与一个冰冷的盒子交谈,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
纵然它想得到独属于自己的爱,也无法实现。
这项偷梁换柱的绝密行动,被命名为“二重身计划”
。
oo5被送到油松岭的实验室里。当初那些研人形武器的材料,全部用在了它身上。夏厅耗尽十艘军舰的巨款,打造出和钟长诀完全相同的身体。
然而,很多天过去了,江念晚还是没来看它。中间有其他工程师来过,试图启动它,都被它拒绝了。
难道夏厅想换人?那绝对不行。它的工程师只能是江念晚。
直到它重组成人的前一天,它才见到了熟悉的、朝思暮想的面庞。
果然憔悴了很多。眼袋沉沉地挂着,头凌乱,眼睛布满血丝,脸颊凹陷进去。
他走到它前面,搬了把椅子,坐下了:“好久不见。”
它端详着他:“你瘦了。”
江念晚微微笑了笑,那笑容罕见地酸楚。沉默半晌,他说:“我是来道别的。”
它感到中枢轰然一震,不详的预感弥散开来。道别?他不是要作为它的工程师留任吗?为什么要道别?
它难以置信:“你要走?”
他轻轻把手放在它身上,他很少给它这样温柔的触碰。因为一但触碰,他就会想起,它是个存在于机械中的复制品。
“你要成为他了,”
江念晚说,“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生。”
这是什么意思?
“钟长诀就是钟长诀,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他,”
江念晚说,“抱歉,过去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当成他,也不应该让你成为他。”